距离风之子的登台仅剩下四个节目间隙。
尹路突然说要和方以函单独说两句, 双双消失在候场区。
方以函焦急的问:“有什么话,不能表演结束再说吗?”
尹路带着他走过人声嘈杂的走廊, 打开了杂物间的灯,忧郁的回答道:“表演结束就来不及了。”
狭窄陌生的杂物间,空旷又吵闹。
即使尹路关上门, 方以函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音乐声响, 还有模糊不清的歌唱。
尹路穿着漆黑的演出服, 脖颈上缠绕着繁复的项链, 走路的时候还能听到手腕上,装饰物撞击的叮当声。
他有点怕和这样的尹路独处。
特别是快要登台表演, 方以函心里止不住的惶恐。
“尹路……”
他还没劝说尹路演出结束后再谈, 就听到了轻微的呜咽声。
方以函愣在原地,清晰无比见到尹路抽抽噎噎的背影。
“函哥,其实我……呜呜……”
尹路刚想说话,声音就被抑制不住的哭腔打断。
他仍是背对方以函,骤然双手捂住了脸。
方以函见尹路这样,顿时心里慌乱起来。
他知道尹路叫他出来一定有原因,但是他没想到,尹路会捂脸哭。
他三两步走上去, 赶紧温柔的询问这位团队里最年轻的弟弟。
“怎么了?”
尹路藏在手掌后面的双眼,通红的眼睛看他,“函哥,待会你帮我跳c好不好?”
他略带哭腔的话,触动方以函最深处的愿望。
没有人不愿意做团队c位。
他在选秀第一轮票选稳坐第一, 感受了粉丝捧上去的虚荣,还有对c位的渴望。
然而,方以函无奈的笑了笑,“都要上台了,就别说这些话了。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不用担心,待会你按照你平常——”
“不。”尹路眼神委屈,果断的打断了他的安慰,“其实我一直不想做明星,好累。”
“本来我出道,就是想见见若沧。但是……”
尹路的脸色悲伤,小孩子耍脾气似的说道:“我准备在待会的表演上宣布退圈。”
方以函愣了。
他曾经喜欢过尹路阳光灿烂,他一直觉得尹路挚爱舞台。
但是,他没想到尹路因为追星受挫,就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
“不要做这种事!”方以函控制不住的生气,语气都重了一些。
“为什么?”尹路眼眶边都是泪花,看起来楚楚可怜,“现在网上都等着看我笑话,我不如退圈更好。”
方以函本想板起脸教育尹路,见他这副伤心透顶的模样,心又软了。
“你的粉丝会伤心的,而且、而且影响不好。”
“我的粉丝还没有黑子多。”尹路抱怨道,“你不觉得我跳舞很烂吗?”
“……”
“唱歌也很难听。”
“其实……”方以函第一次知道尹路会去关注网上的评论,“其实你跳舞很好看。”
“那是我长得好看。”尹路语气抽噎道,“以前我在国外当练习生,就是因为唱歌跳舞太差,才没办法出道。到了国内好不容易出道了,又被若沧讨厌。”
尹路的眼神里写满了伤心,“我留在舞台上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
方以函灵魂深处升起恼怒,他皱着眉,沉声说道,“你是我们团队的c位,是灵魂,是主心骨。我们的所有舞蹈都是围绕你的风格编排的,还有今晚演出的三首歌曲,全是我们一起努力练出来的。就算若沧不喜欢又怎么样,你是为了我们团队跳舞,更是为了喜欢我们的人跳舞。”
他的声音铿锵,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怒火与期望。
方以函害怕尹路的阳光照出他的污秽。
但是,他更害怕尹路半途而废。
“尹路,不要把自己的努力看得一文不值,别人越是讨厌你,你越要证明,你值得喜欢!”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毫不掩饰他瞬间升起的嫉妒,“你更要让嫉妒你的人知道,你无可取代!”
就像他这样嫉妒尹路的人,梦里反反复复觉得自己可以取代尹路的人,彻彻底底死心。
让他这样的人,清楚知道,只有尹路,可以担得起风之子的c位。
杂物间回荡着舞台传来的模糊歌声。
尹路一双泪洗过的眼睛,明亮的盯着他。
仿佛看穿了方以函始终压抑的真心。
“方以函——”
尹路脸色升起淡淡喜色,一改之前的悲伤痛苦。
他透过方以函盛怒的表情,终于见到了他想见的东西。
“果然,你才是最适合舞台的人。”
尹路说完,轻轻笑出声。
他一双眼睛深邃漆黑,盯着方以函的同时,也被方以函的双眼凝视。
尹路伸手抓住了方以函的手,塞给他一件趁手的东西。
方以函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尹路命令一样说道:“取代我,去跳今晚的c位。”
他的声音离得极近,勾出方以函深藏心底不愿回想的记忆。
充斥着夏日味道的选秀,沾染了辨别不清的汗水,顺着额头滚落,滑过眼眶。
付出了无数努力,最后却从第一的位置步步跌落。
然后,距离被淘汰一步之遥。
从票选第一位渐渐沦为末位的痛苦,方以函以为自己忘了。
却在周围回荡着吵杂歌声的杂物间,清晰回忆起来。
他眼前清晰浮现出每一次公布票选的数据,还有心头的怅惘若失。
愣神间,已经在尹路的引导下,紧紧握住了手心的东西。
浅粉色外壳,锯齿状卡槽。
尹路的手掌握着他的手,攥住一把美工刀,顺势架在尹路的脖颈。
“我知道你想这样。”
尹路的声音变得遥远,方以函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胆小得只敢用墨水装成血色,召唤你的主来救你,不是很可笑吗?”
方以函心里升起一丝抗拒,想把握住美工刀的手撤下来。
他往外刚刚施力,却被尹路狠狠的摁住,一点一点的推出刀片。
尹路说:“献上我的血,你就是唯一的神。”
刀刃架在尹路脖颈,尹路浑身散发着狂热的光。
这样微妙可怕的氛围,像极了那个寂静的夜晚。
方以函的牙齿在颤抖,他控制住自己用刀刃割破白皙脖颈的欲望。
就像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忍耐着自己用笔尖插进尹路咽喉,取出鲜活血液的欲望。
他一直在做相同的梦。
献祭鲜活灿烂的生命,就能获得他想要的一切。
——牺牲,才能换来救赎。
——杀了尹路,他就是唯一的……
“方以函!”
声如洪钟的呼喊,瞬间击碎了方以函混乱的思绪。
他回过神,就见到尹路诧异的视线,还有自己用刀割出的点点血痕。
方以函顿时反向抽回刀片,却在拉扯中,划破尹路阻拦他离开的手臂。
没等他惊恐询问尹路有没有事,眼前骤然一黑。
被人打晕。
尹路的手臂划拉出好长一道口子。
血迹顺着他捂住的指尖渗出来,疼得尹路眼泪扑簌的往下掉。
他看向接住晕倒方以函的人,略带哭腔喊道:“杜先生,幸好你来了!”
等若沧赶来杂物间的时候,方以函已经被杜先生控制住,坐在椅子里依靠着墙壁昏睡。
而尹路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水泥地面渗透出诡异的腥黑。
地上还落着一把染血的美工刀。
若沧问道:“怎么回事?”
杜先生视线复杂的看着尹路,说:“刚才他们两个不见了,我追过来的时候,只看到方以函拿刀刺伤了尹路……但是……方以函气息不对。”
他发现不对之后,立刻将方以函打晕,以免方以函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明明方以函是加害者,尹路才是受害者。
在场的若沧、欧执名、杜先生,看尹路的眼神,都透着有罪论。
尹路脸色苍白,眼神却格外委屈。
他疼得不行的说道:“方以函疯了,他说他嫉妒我能在舞台上跳c位,所以想刺伤我,让我没法上台!”
说着,他嘴角一撇,捂着伤口说:“我现在这样,确实没法上台了。”
若沧默认了尹路戏精附体。
以至于听着他夹杂着痛苦的控诉,见到了滴落的鲜血,都没有办法升起半分同情。
因为,尹路在说谎。
他委委屈屈的表情背后,气运张狂兴奋,透着目的达成的癫狂。
若沧不需要深究,都知道尹路对自己受伤的结果,无比满意。
若沧视线沉寂如水的看他,扫了一眼晕过去的方以函,问道:“这就是你要献给粉丝的最好舞台?”
尹路疼得眼泪直掉,“若沧,我才是受害的人,你就这么不信我?”
若沧语气平静,毫不迟疑,“对,不信。”
他话音刚落,尹路的表情就变了。
刚才还期期艾艾等着若沧安慰的家伙,收起了一脸痛苦,甚至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
尹路甩了甩指尖沾染的血迹,责怪若沧似的说道:“别这样嘛。我又没做过什么伤害人的事情,干嘛把我当坏人。”
一个长久保持着阳光灿烂状态的年轻人,气质变得沉郁阴森。
若沧见了他阴沉病态的笑,不仅不觉得违和,还觉得这才是最适合尹路的表情。
“你对方以函做了什么?”若沧不客气的问道。
尹路低头看向还未止血的手臂,指尖伸过去在血痕里涂抹。
“没什么,我邀请他杀了我而已。”他语气轻描淡写,说着最可怕的话,“谁知道杜先生来坏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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