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急就章啦!”石苓人不好意思的耸耸肩,“毕竟此术主要是为下面作准备,黄纸和杂骨都是经过处理的还好办,碗必须是白瓷的。仓促之间在医院找不锈钢锅碗瓢盆容易,找白瓷碗盘可难!”他相当于是自承其事了。
可恶,我心中百味乏陈。
对方也放缓了语气:“之后按照流程,小朋友就把拘有妖孽的黄纸放在燃香头上引燃,因为燃香不好准备而且显得太刻意,所以用了香烟替代。
黄表纸自然是预先处理的:将硝酸钾溶液,用净毛笔蘸之,在纸上画出一些动物图案,开始处应有记号,干后却无任何痕迹,由于硝酸钾易燃,故由记号处触香火,便只见纸上暗火慢慢燃进,最后终于燃出了孽妖的原形,通常是些蛇、鼠、刺猬、黄鼠狼等。不过你扯上什么筒子楼的百年老妖,以为是拍倩女幽魂吗?”
“这个筒子楼事件是确有其事,让我们警方一筹莫展。虽然看看我们的两个死者,一个看起来像自杀,一个看起来像器官病突发!”于祖佳苦笑着开口,“只不过石老师突然跳出来,事先我们确实是被蒙在鼓里。”
对方皱眉叽咕了几句,继续道:“连环套的最后一步,妖孽已经捉齐,接着对孽妖行刑,江湖术中可做‘剑斩妖魔’、‘孽下油锅’在内的一种或数种。‘剑斩妖魔’其实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一种。”
“没法子!”石苓人自嘲的说,“现代人生活节奏快,要是我辛辛苦苦去找一口油锅烧到滚开,再将附有孽体的残骨投入锅里。还要先将硼砂偷放锅里,或者在锅下边放醋,醋上边放油,事前还要在骨髓腔中装入了水银,还让水银遇高温分裂,会发出“吱吱”声,加上骨随油的运动而上下翻动,制造看上去犹如挣扎孽叫的声光效果……等万事俱备,那些混混早就该等得不耐烦了,说不定就开始打砸抢,或者上百度搜一搜我的鬼把戏,我这些雕虫小技可经不起查!”
“那可不一定,戏法人人会变,只是巧妙不同,”对方语气里带了几分欣赏,“江湖术和京剧一样,讲究唱念做打,小朋友你这一招剑斩妖魔用的干净利落,挥剑斩断已显形的妖魔,只见妖尸个个鲜血淋漓,头分尸残。谁能想到不过是碱水与姜黄水起的反应生成红色,便显出血淋淋的妖尸了。”
“还是个气氛烘托的问题,”石苓人不好意思的搔头,我才发现他对于真心的称赞没辙,“没错!鬼故事最注重的,是气氛的渲染。比如无头尸体,比如血流成河,甚至焚尸!为什么《午夜凶铃》、《冤鬼路》、《生化危机》、《无限恐怖》什么的受欢迎?首都不是有十大闹鬼圣地的说法吗?尽管曾经发生看似古怪的事,但对于秉承着科学解释的人来说,也不太值得一提。
可就是因为现在都市年轻人生活压力大,背负着房子车子票子儿子的生活重担,连休假也是奢侈,所以喜欢用恐怖惊悚来减压。作为首都大学的辅导老师,我知道许多大学生在宿舍里会大家晚上一起说怪谈故事,接着起哄地到近郊的灵异地点——筒子楼的悲剧事情也是由此而来。
没办法,年轻人常做这样的事,包含女生在内,这可是一个女性会将”有房、有车、没婆婆”当结婚条件的时代——她们不喜欢保守的家族观念、紧紧拥抱合理进步的个人主义、也不希望被过往的积习困住,回异于坚持或不得已必须坚持地缘关系的新农村;其他社会人也不例外。
那些混混也不过是社会青年而已。他们从某处漂泊到已开发的钢筋水泥高墙,偶然搬进一间房子,好不容易透过违法犯罪的活动结合在一起,当求生存成为第一要义的时候,人性中的“恶”被充分地调动了起来。那种因为追求简单明了的“利”所表现出的野蛮,往往是不加掩饰的。他们在脱离良心约束网络的同时,也脱离了在道德律下所形成的文明,摒弃了这些,实际上是远离了文明,只余下对金钱财货的追求、行为的野蛮残酷和对女人的敌视,等等。
然而经过时光流逝、世代交替,这些江湖义气的连结毫不留情地被截断,只剩下最基本的生存需要。然而,都市人只是叶公好龙,他们仅仅享受恐怖的气氛,从没实打实的希望自己碰上撞见游魂或遭到作祟的严重情况,之所以我造成这样的现场,一方面是混淆视线,另一方面,是为了增添恐怖的气氛,因为人一旦恐惧到了极致,很可能丧失理智,为我再次施加心理暗示给予了方便……”
”那虹膜变色片、假獠牙、黄表纸这些东西也是你给警方破案准备的?”于祖佳帮着把那些古怪的道具从石苓人口袋里面拿出来,目不转睛盯着他看,”我们可从没这麽要求过。”
”我们切入点不同,而且我这是做副业啊,外表当然要有点花头。”石苓人忙着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一收在身上不知道哪个角落,”这年头做事,样子一定要做足,饭可以不吃,门面不能差,否则人家不会信你。你们破案的线索,可全是靠我装神弄鬼诈出来啊!”
”就是说你藏了一堆没用的东西来假冒超能力者。”
”和超能力是没什麽关系啦,我不是一直说自己没什么法力吗?不过对于和老师们打好关系也不是没有用的,应该算是公关用品。哈哈,对,是公关用品!”石苓人眉开眼笑,随便敷衍他几句,看不出一点被揭穿紧张感,这不是让于祖佳觉得他更加可疑吗?
我早知道这家伙不可靠!
不过,石苓人的背影,充满哀愁的感觉,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国中生自鸣得意的样子。
”这次实在很抱歉啊。石苓人是在协助我们警方办案,不是故意在公共场所传播封建迷信……虽然已经是老样子了,他就是爱说多余的话。”
游以默尽量用开朗的嗓音和对方搭话。
石苓人仿佛没有察觉到游以默在为他开脱,继续盯着空处看。
——现在危机都已经化解了,这家伙又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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