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好。”
“可是,会不会很难考啊!”周跃没有信心,他脑子比较笨,学习成绩不好,所以才出来打工的。而且他虽然考了个c照,那也是随波逐流地考,考完后就压箱子底下了,根本没有用过。
林老实说:“试试不就知道了,先说好,报考驾照的费用你得自己出,我可以帮你先垫上,等回头赚了钱,再从里面扣。”
周跃没有意见,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他们先去驾校报名。周跃是冀省人,工地处于两省交接,倒是方便了他,直接去旁边的县城驾校报了名,拿了书。
然后两人去了网吧,林老实在附近一所大学的校园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招聘学计算机的同学做一款垃圾回收的app,功能要求不高,就一个功能,发布回收信息。
很快就有学生响应,最后经过筛选,林老实选定了两个计算机大三的学生,价钱也谈好了,很便宜,六千块。
因为app的功能非常单一,所以三天后,这两个学生就做好了,交给了林老实。
林老实将这款名为“垃圾回收”的app二维码打印出来,套了根绿色的绳子,分了一个给周跃,两人戴在脖子上,骑着他们花了六百块买的旧三轮车出发了。
第一周,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摸索周边的小区。林老实拿着本子和笔,将附近小区的规模、人口构成等一一记录下来,晚上回去还整理成册。
周跃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在他的印象中,收废品嘛,不就骑个三轮车满街吆喝就是,有要卖的就很快把废品送过来了,结果被林老实搞得这么复杂。
“这就复杂了?这还是最简单的。”林老实笑,提点他,“年轻人没事多读点书,少打点游戏。科技进步太快,以后就是收垃圾,也不会是不用动脑子的活,你不适应就会被淘汰!”
周跃挠了挠头,苦笑:“林叔,我要是会读书的料,又怎么会到工地上干活。”
林老实敲了敲他的头没说话。
他们花了一个多星期,将附近几十个小区都跑遍了。熟悉了路段后,两人开始一起出去收废品,周跃骑三轮车称重算账,林老实拿着小本子记,收来的废品被他们转卖到了大厂里。
但因为三轮车载的货不多,速度又慢,一趟下来,赚不了多少钱,干了一个月,周跃渐渐有点提不起兴致。
林老实看在眼里,说:“我们明天换个区域,去五环看看那附近的小区。”
周跃不理解了:“林叔,咱们现在不收得好好的吗?你干嘛要换地方?多辛苦啊,刚跑一段地方,又赚不了钱。”因为不熟悉,前面一阵子,几乎都在熟悉路段和小区。
林老实放下本子,斜了他一眼:“你的驾照考得怎么样了?”
“快了,还有一个项目没考,下周就能考了。”提起这个周跃就高兴,原以为很难,没想到这么顺利。
林老实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早点拿下来,等你通过,咱们就去买一辆二手的大货车。等以后有了大货车,就不用三轮车去收废品了,目前了解的这些区域根本不够咱们跑。”
“林叔,还是你想得周到。”周跃听了又来了劲,完全忘了林老实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大半个月后,周跃拿到了b照,他们买了一辆二手的货车,开始走家串巷的回收垃圾。
第一天,周跃就尝到了磨刀不误砍柴工的甜头。一整天,他们就跑了两趟,载了满满两大货车的废品去废品收购站,一转手了挣了上千块,比工地上还挣钱。
效率较之以往,提高了数倍。而这都得益于那款林老实厚着脸皮每次都恳求别人下载的app。因为每次快到某个或某几个小区时,林老实都会在app上提前两小时发布信息。
城里生活节奏快,很多人卖废品都只能撞运气,等收废品的来了,从匆匆忙忙地跑回家把废品拿出来,既耽误事又浪费时间。
现在有了通知,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有心要卖废品的居民就会在货车快到达时将废品拿到指定地点,他们一去就直接收购,不用等候,节省了彼此的时间,效率自然也就上来了。
以往,一天只能收两三轮车的废品,这次直接收了两大货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跟着林老实他还学到了其他许多做生意的小技巧,比如,每次称重,如果是六七□□毛钱,林老实都会很大方地给他们凑个整数。
来卖废品的大多是家里的老人,他们那一辈节省惯了,三两毛也看在眼里,对林老实的“大方”很受用,都乐意把废品卖给他。
忙完一整天,高兴的周跃也买了小菜和小酒,带回去乐呵呵地跟林老实还有以前工地上住在一起的老田以及他做小工头的舅舅一起庆祝。
林老实借口身体有恙,没有喝酒,只吃了点饭菜,回头等周跃喝高了,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后,他又坐在椅子上,拿出本子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光这样收废品,始终是小打小闹,发不了大财,更成不了大事。该考虑下一步了,不过在此之前,他也该送柳眉和钱玉芳她们一份厚礼了。
想必解决了自己这个包袱,她们这两三个月过得很舒心逍遥。
不过到此为止,林老实合上了本子,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林老实跟周跃去跑他们前一阵跑过的五环附近的那一片小区。
这片区域,都是住的老帝都拆迁户。在此之前,两人已经在这片区域收过十来天的废品,对这片区域很熟悉,将车开过去,两人就开始干活。
周跃开车,林老实在app上发布一路上车子到达各个小区的大致时间,提醒下载了app又需要卖废品的居民在指定的时间地点卖废品。
等到了地方,周跃负责打包和将废品搬到车上,林老实负责称重和付钱,配合无间。
运行了十来天后,他们在这片区域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律,每个小区大概隔三天去收一次废品,具体的时间会在app上通知,有心卖废品的居民可以打开app查看。
一切渐渐步上了正轨,因为经常接触,林老实和周跃也逐渐跟经常卖废品的一些居民混熟了,偶尔会闲聊几句。
同样是差不多六十岁的人了,城里的老人不少已经退休或者即将退休,含饴弄孙,尽享晚年,而林老实却要天天为生活四处奔波。
看起来就很可怜,更可怜的是,有一次林老实将一箱书抱到秤上,可能是因为书太重的缘故,他摔了一跤。
旁边几个老人见了,赶紧去把他扶起来坐到一边,还有个热心的阿婆跑回家拿药剂给他喷撞得淤青的地方。
因为这一出,大家未免多说了几句。有比较热心的阿婶建议林老实:“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别出来打工了,万一在外面受了伤怎么办?”
林老实还没说话,旁边一个人把称重找钱搬货的事全干了周跃嘴快地说道:“没办法啊,我林叔这辈子无儿无女,不趁着能动的时候多挣点钱以后怎么办?”
聚集在旁边的老人听了,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林老实。
林老实摆了摆手,道:“你小子又知道了,谁说我没妻没子的,我这辈子也娶过老婆,好吧。”
周跃听了撇嘴:“林叔,你这有还不如没有呢,田叔都告诉我了。知道了你的事后,我决定了,以后就是娶不到老婆也不替别人养孩子,免得养出个小白眼狼来。要是娶不到老婆啊,我就挣多少花多少,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反正怎么都不会去替别人养孩子。”
这是还有故事啊。退休老人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一个阿姨问道:“怎么,你林叔遇到了骗子啊?”
周跃替林老实不平:“比骗子还惨呢,骗子就骗你一回就完了,我林叔可是被骗了二十几年,辛辛苦苦帮人养大了孩子,等人家孩子研究生一毕业,在城里找到好工作,把自己亲妈接进城,就把我家林叔给一脚踹了。”
林老实憨厚一笑,忙解释道:“哎,柳眉她也不是故意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在城里生活压力大,不想养我这个没血缘的父亲也是正常。”
旁边有个头发全白了的老人诧异地问道:“你女儿叫柳眉啊?”
林老实点头:“嗯,这孩子有出息,一毕业就在城里找了好工作,又还嫁了一个帝都的小伙子,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有出息了,而且她也不是没有完全不管我,我脑子里长了肿瘤,要动手术,问她要钱。她说只有十万,我说不够,她后来也想尽办法,找人借钱,拼拼凑凑,弄了五十万给我。”
听说他拿到了五十万,原本还替他不平的人顿时闭上了嘴,自己手里还未必拿得出五十万呢,同情别人?
周跃瞧大家脸色不对,马上急急替林老实辩解道:“这五十万不光是你治病的钱,还是买断你们关系的钱,遮羞的钱。那个柳眉她妈不要脸,跟她公公搅和到了一块儿,把你一个人丢在乡下不闻不问,你找上门一开始都只肯给五万,要不是你说要去找她公公,她才不会给你钱呢!”
哇塞,丈母娘跟公公搅和到一块儿。老人们八卦的眼神更亮了,但只有刚才那个头发全白的妇人和她丈夫板着一张脸,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
“丢人现眼!”老人低斥了一声,拽着老伴儿就走了。
两人进了小区,老妇人拉了一下丈夫,停下脚步说:“哎呀,老魏你就别生气了,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老魏气鼓鼓地扭头看着她:“所以我就装作没看见?你说说,阿轩娶的是什么媳妇?母女俩都是不要脸的,抛弃乡下把她养大的继父,回头将自己的妈嫁给自己的公公,对患了病的继父不闻不问,干的都是什么事?当初我就不赞成阿轩跟那个柳眉结婚,你非要劝我算了。”
“那能怎么办?娟子都走了,你还能管得着吗?”老妇人不高兴地擦了擦眼泪,语气低了几分,“哎,谁让咱们家娟子命苦,早早地就走了呢!”
老魏想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女儿,也是悲从中来。但更让他没法接受的是,女儿才死不到两年,女婿就再娶了,而且娶的还是他的亲家母,一个道德败坏、虚荣势利的村妇。
“我怎么管不了?就算娟子不在了,那我也是阿轩的外公。不行,杨东进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那个女人,他必须跟那个女人离婚!他一个国家退休干部,跟一个穷苦农民抢媳妇,像话吗?说出去,他杨家,我们老魏家的脸还要不要了?”老魏发了狠,拿出电话给儿子和小女儿打电话。
老妇人想劝他,可想到临死时都还放不下杨东进父子的女儿,又什么都不想劝了。
老魏打完电话没多久,他儿子魏明天就开着车回来了,紧接着小女儿也来了。
一家四口坐上了魏明天的车子,气势汹汹地往杨家去。
路上,魏明天还给杨轩打了个电话,让他和他老婆也回来,说是他外公过去,有事找他们。
于是,等魏家四口到达杨家时,杨东进、杨轩、钱玉芳还有柳眉都在。
瞧见白发苍苍的老魏夫妻,钱玉芳马上站了起来,以主人家的口吻,热情地招呼道:“魏叔,魏婶,还有魏大哥,二姐,你们快请进!”
“哼!”老魏重重一哼,板着脸,佝偻着背,走到沙发前,双手按住拐杖重重往地板砖上一杵,一点情面都不给钱玉芳留,“别叫我,我没你这门亲戚!”
钱玉芳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尴尬地站在那儿。她知道,魏家人看不上她,所以一直对她很冷淡,可这样直白不留情面的做法还是第一次。
她也是当外婆的人了,他们这么对她,让她在两个小辈面前怎么做人。
柳眉的脸色也一刹那间变得非常难看,她紧抿着唇,双目含泪,斜了杨轩一眼。
杨轩也很懵,舅舅打电话跟他说外公要来,他急匆匆赶来,哪晓得外公竟然一见面就给他个下马威。这样扫他丈母娘的脸,他处在中间也为难啊。
可魏外公到底是年纪大了,杨轩不好忤逆,只能用眼神安抚住柳眉,然后扯开了话题:“外公,你今天把我们都叫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杨东进也立即说:“爸,你坐下休息一会儿,咱们一家难得聚在一块儿,待会儿一起出去吃个饭。”
“哼,老头子稀罕你那点饭?”魏外公嫌恶地瞥了杨东进一眼,“老头子看到你长大,竟然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杨东进觉得自己很冤,苦笑道:“爸,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教训我,别生气,免得气坏了身体!”
魏外公气哼哼地盯着他:“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杨东进,你能了啊,跟个穷苦农民抢老婆,党是这么教育你的吗?亏你还是个党.员,丢咱们党的人!”
“不是,爸,抢人媳妇,这怎么说的?没有的事。”杨东进矢口否认。
老魏气得提起拐杖,隔空指向钱玉芳:“你问她,林老实认识吗?跟她什么关系?”
钱玉芳听到“林老实”三个字,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几近昏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魏老头怎么会认识林老实?还好像知道了什么,跑过来兴师问罪,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