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知道, 即将迎接她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已经绝望了, 可是门却在此时被轰然踢开!
云烟看不到是谁, 只能听到那个低沉沙哑的断喝声似乎远远传来:“老八!”
转瞬间, 身上覆盖的压力已经大力扳开去, 拳头打在下颚上的声音异常清晰, 更恐怖的还有刀剑划开空气的声音。
一张期盼的心都疼了的面容模糊的出现在她眼前, 通红的双目在看到一身破碎的她时,那眼里不知是怎样可怕的情绪,眼眶都微微凹陷进去。
“胤禛……”云烟说不出话来,只有泪顺着眼眶流下来, 越来越多。只剩分分秒秒喊的这两个字,没想到,他还是来了。所以于百转千回后, 只剩下一句微弱的喘息以及轰然的黑暗。
云烟撑不住眼皮,她只能模糊的听到忽远忽近的声音, 似乎极短又极长。她不知道胤禛和胤禩做了些什么,已经晕过去。
云烟被胤禛拢好衣服, 用解下的披风紧紧裹起来,当他亲手抱她起来时她才微微恢复些知觉。
云烟突然在他怀里微弱的出声,沙哑的低喃:“玉……胤禛……玉”
胤禛身子一震,在床铺枕头角看到那块红线断开的佩玉孤零零的掉落在那, 在禛字的最下面一点还沾了点血迹。他将玉抓起来放到云烟掌心中,她白皙到几乎透明的手指紧紧握起来蜷在他怀里。他才缓缓站起来走出帐子。
她半开的眼帘里见到胤禩远远的站着,站的笔直, 瑰丽的眉眼死死的盯着他们,仿佛要看到她骨血里去,而他的嘴唇却是苍白的,一只拳头死死的握在身侧不知捏着什么,几乎颤抖的明显。而四周已经一片狼藉,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味。她触到他目光时,身子剧烈的一颤,被身上的怀抱更加紧紧搂住。
胤禛阴沉到底的面上一阵肃杀,身体中疯狂的恨和怒、嗜血的意念徘徊在胸臆里咆哮着,那非人的克制连云烟都感受的一清二楚。而他握着她的手却那么温暖而坚定。
他冷硬强忍的举起金牌,什么没说,便开始宣读康熙口谕,斥责胤禩一宣拖延,命胤禩不可再拖,立刻前往乾清宫议事。
屋子打开的时候,云烟看到胤禩微微张开口,她却合上了眼。
一路走去,云烟都闭目缩在胤禛怀里,被黑色的披风连通脸颊都覆上,她不知道走出去的道路会有什么人,但她什么也顾及不了,她只知道这个男人会保护她,哪怕同生共死。她只是无意识的死死揪着他的衣襟,眼泪似乎干了,只剩下涩。
连天地,都是昏暗的。唯一清晰的,只有这个男人有力清晰的心跳,和他坚定的双手。
云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也不在乎。在此时此刻,她竟感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安全感。
胤禛抱着她没有从正门回四府,而是从隐蔽的后门直接进了四宜堂后院。
云烟看不清眼帘里的红色,铺天盖地的红色。
她混混沌沌的以为,这是幻觉。
他抱她进了四宜堂,她听到周围有人声仿佛在忙碌。他一直握着她的手默默不语,只一会便抱她进入一片氤氲的沐浴间,将她放在小榻上亲手去缓缓解开披风——
“烟……”当她听到耳边的呼唤,才知道胤禛的喉咙有多么沙哑。
这也是,他第一次唤她烟。
她微微睁开眼帘,用尽全身力气抬手想抚摸他的脸颊,对他微微一笑。胤禛把她抱紧,头埋在她肩窝,模糊中隐约有滚热的触感滴入颈间。
“别看……”云烟虚弱的在他怀里哽咽着有些颤抖,即使是如此意识不明她也知道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有多么惨不忍睹。
“不怕,我不看”胤禛闭目轻轻去解她身上碎裂的衣衫,仿佛她是一件稍稍用力就会捏碎的瓷器。他的手指都有微微颤抖,但仍然温暖而坚定。
云烟半闭着双眼,眼眶酸涩朦胧着这个世界,依偎在他怀里,第一次任他施为。
他的手掌在云烟颈后轻轻抽开细带,肚兜就散开来,娇嫩的双峰怯怯挺立着。腰间亵裤的细带被抽开,整个女性身体的皮肤都暴露在空气里,云烟就更瑟缩的偎进他宽阔的怀里。
她光裸白皙的大腿搭在他臂弯里,上面还有些淤青和干涸的血渍。小巧纤细的脚趾无意识的蜷缩在一起,他身上藏蓝色朝服丝绸的衣料在皮肤上摩擦,奇异而亲近。
他挽起袖子将她横抱起来,轻轻试了试桶里的水,将她缓缓放入浴桶中。
热水浸透了云烟的每一寸毛孔,仿佛一双温柔的手抚慰她的伤痛和惊惧。胤禛的脸在雾气中朦胧着,他轻轻的用手指插入她长发中,为她梳洗,虽然生涩却十足耐心。
云烟微微睁开双眼看他,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泪就滑落下来。
胤禛一边用拇指无声的帮她擦泪,一边用帕子轻柔的帮她擦洗。她还是半靠在他怀里,他的朝服胸口也几乎全湿了,吸去云烟皮肤上的水滴,氤氲成深色。
当她昏昏沉沉被抱出沐浴间放在大床上时,浑身已经呈成粉红色。她不知道他是怎样帮她穿衣的,那双手笨拙而生涩。繁复的衣衫,几乎让她睡去。他的亲吻落在唇间,轻声的呢喃回荡在耳边。“睡罢,我马上就来。”
云烟像坠入云朵里,终于回到了温暖的世界。大床很软很暖,有一种熟悉的檀香气萦绕,那是他身上常年的气息,就像他的双手仍然抱紧她在怀里。
她似乎经历了一个短暂而漫长的睡眠,没有怕,没有痛,只有云端的安心。
那个男子一身明黄色,站在巍峨宫殿上向她伸出手,笑着看她。分明是,他的模样。
醒过来。
云烟触目处,都是红。
大红色的床铺,帐幄。漫天的红。
云烟坐起身来一下懵了。这分明是一身大红色新娘嫁衣!
低头见胸口外衣上镶嵌着颗颗晶莹美珠,被金丝绣线衬托的莹莹间流光溢彩。华美的裙摆上有精细的锁扣,三滚三镶的宽袖,精致绣片,金线滚边,色彩艳丽无双,触感如美人肌肤,柔润如丝。
温润的羊脂玉佩安然的挂在胸口间,大红绣金丝的肚兜掩着肌肤下的娇嫩,亵裤,外袍……
无比的合体且帖服。
大红色的喜帐如梦似幻的掩着,让云烟不知身在何处。是现实还是梦中?
现实是梦,一碰会碎。
梦是现实,挥之不去。
正在怔忡间,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拨开喜帐。云烟就愣在床上,与来人对视——
胤禛脸上的水珠未干,有一滴正缓缓从侧脸上滑落到下颚。他一身大红色喜服,金线刺绣,与云烟相得益彰,那飞舞的蟒显得异常霸气而喜庆。他的身后,丝丝烟雾缭绕,简直俊挺的让人不敢直视。看的人呼吸都停了,这个男人穿大红色喜服的样子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英俊。
他那样一对摄人心魄的双眸这样看着她,映照的天地失色。
两人相对无言很久,胤禛将她一把紧紧拥入怀中。
唯有紧紧相拥,紧紧感受对方的体温,真实的,滚烫的。他们连拥抱都在颤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恨不能拥入到骨里,血里,灵魂里。
云烟的心已经胀的没有思绪,她紧紧环着他的腰,将整个人都嵌到他身体里去,她掐着自己的掌心,感受到狠狠的刺痛。
两人始终没有说话。她像一个从死亡边缘被拉回的幸存者,贪恋这样无可言语的温存。
不知抱了多久,胤禛才缓缓放开她。轻轻的吻她的眉间,看着她的眼睛将她从床铺上抱起来,她火红的嫁衣裙摆耷在他臂弯里,形成一道优美的弧度。
拨开大红色的轻纱帐,云烟才看到外面。
这里竟然是佛堂密室!
只是这里已经变成了喜房,大红色的床铺,绣球。大红色的剪纸,还有九州结。大红色的蒲团……还有大红色的喜桌,龙凤烛台,一片红色的海洋。
唯有墙上三张金色画像静静挂在墙上,唯有欢喜佛仍然静静的坐于香案上,紧抱着明妃,金光闪闪。
胤禛将云烟轻轻放下在一个大红色蒲团上跪坐,自己掀了喜服袍角也慎重跪下在她对面。
云烟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胤禛,这不可能是在一两个时辰内能做到的。她的心茫茫然的跳着,却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或许又隐隐有了答案。
胤禛微微一笑去拉了她纤细的手在手掌中牢牢握住,用眼神安抚她的不安。
他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郑重而低沉。“从现在起,听我说。”
“我,爱新觉罗胤禛,生于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皇家,序齿第四。父母兄弟众多,命盘一生坎坷孤寂。十四岁承父命指婚纳嫡福晋,多年来,为承父命求子息扩充府内,纳侧福晋妾室不下七八。身为皇子的责任,窃以为给予过府内一众最大程度的名分和荣华,足以让每个人安生立命。但也从未知晓,人间男女间刻骨情爱,到底如何。”
他的脸容仿佛同平日未变,语气里里却刚中带柔。
“有一位女子,她日夜陪伴我近十年,不论是细水长流还是生死攸关。她为救我,可以骑马入丛林面对狼群摔断过手臂和肋骨。她为救我儿子,奋不顾身日夜不寐,她为救我的弟弟,几乎中剑重伤致死。她可以陪我在大雨滂沱的河堤上一起并肩堵决口,可以跪在深宫门外只愿陪我圈禁一生,可以在任何时刻,紧紧握住我的手生死相随。她与我的一切,都在我的心底。”
云烟微微的垂下眉目,额角还有微微的淤青,清淡的面目上只有眼睛里晶莹一片,唇齿咬住了,却依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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