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么人?”兰斯塔往前凑了凑,脸上全是期待。
“潜入银华军之前,侯爷曾秘密交予我一份名单,命我暗中调查。一个月以来,名单上的人已被我一一排除,这个人的名字,也在那份名单之中……”说到这里,韩濯眼中微微发亮,“此人姓陆,元洲三江郡人士,是个富商家中的庶子,祖上皆在当地为商,没有过迁徙的记录,单从卷宗上看,其身世并无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不过,今天军中碰巧出了件事情,此人被牵涉其中,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同常人的地方。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也许会是我们一直想要寻找的人。”
“你所说的‘人’是指……”
“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兰斯塔不以为然的向后靠了靠,坐上一根干枯的树藤来回荡着,笑道:“呵呵呵呵,这么多年以来,我早已听多了这样的消息,最后无一不是以失望告终,我劝你还是不要抱有太大希望才好。”
“也许吧……但是不论怎样,都需请先生尽快前去验证一番。他究竟是不是我们在找的人,很快便能揭晓。侯爷此前也曾说过,上古王者的血脉没有那么容易被夜族灭绝,军王唐钺的后裔,一定尚存人间。”
“侯爷说的?哈哈哈哈,哪一次他不是开始时言之凿凿,最后又败兴而归?你倒还真的每次都信。我看,你是想这事想疯了吧?”兰斯塔仿佛听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事情,笑得浑身发颤。
韩濯气恼地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反唇相讥:“疯?也不知道谁才是因为得了失心疯,被自己的族人从仰光城中驱逐出来,有生之年都不得再返回家乡……”
难听的笑声戛然而止,兰斯塔脸上的神采黯淡了下去,他抚摸着坍塌的古塔残骸,不再做声。
这样的沉默令韩濯有些不安,他向前靠近几步,尝试安慰道:“都是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还这么在意?”
“三百一十二……”兰斯塔慢慢转过身,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距我被逐出仰光城,已经有三百一十二年了……你们易族的阳寿不过七八十年,如何能够体会到一个被流放了三百多年的境童的心?唉,若是我那些食古不化的族人能够依我所言,现在早已入主王城,布政四方,我又何须与你们联手做这种大海捞针的事情?”
“很多人都觉得大并朝国祚将尽,北夏、东夷、还有南狄诸部全都在蠢蠢欲动,但是放眼天下,又有谁能成功取夜族而代之呢?西戎叛军前些日子还兵锋逼人,但其上万人的先锋仅一夜之间便被少数夜族骑军所击破,这种实力上的差距,可不是靠耍耍嘴皮子就能弥补的。”韩濯一边说一边瞟着衣着邋遢的兰斯塔,强忍着想要继续嘲讽的欲望。
“呵呵,也是,在当今世人的眼中,境童一族除了诵经拜神、著书传教之外,似乎也别无长处了吧……”兰斯塔看出了韩濯的轻视,并不与之争辩,他拍了拍身边那光亮的石板,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将军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吧,知道这是什么塔么?”
韩濯看了看那块漆黑如墨的石板,轻轻摇头:“当然不知,这里荒无人烟,交通闭塞,连最贫苦的猎户都懒得靠近。若不是地图上的标识指引,谁会知道这里还有座这样的废墟。”
“这,是光族所建造的神塔啊……曾经供奉着智慧之主青竹的神像,且灯火终年不熄的神塔。”老境童一跃而起,攀至废墟上层,继续说道,“据仰光教的神典记载,创世之初,作为生命之主青言的造物,长寿且虔诚的境童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世界的主宰,仰光教也成了世上各族唯一的信仰,天下随处可见青言的神像,日日可闻向青言祷告的声音。不过,这世间的安宁只维持了短短一瞬,智慧之主青竹嫉妒青言所拥有的一切,所以他偷偷跑去了世界的背面,打破重重禁忌,创造了能够驾驭神力的光族。你能想象么?那数以千万的光族人乘着巨大的金帆海船从海平线的尽头蔽天而来的情形……”
天色渐暗,古塔废墟的身影缓缓沉入黑暗,仿佛一具远古时期的巨兽遗骸,被日复一日的封印在时间的涓流里。淡淡的雾气如丝如缕的自密林中升起,将古木和残塔裹绕得一片缭绕,韩濯只能听见兰斯塔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从头顶传来。
“抛开其他不论,神光王朝的确是个伟大的国度,在光族眼中,青竹是唯一的真神,那些高耸入云的神塔矗立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不分日夜的宣示着神的威严。当我还在仰光城的时候,藏书院里收藏有上万本神光时期的画卷,我都一一看过……那样一个囊括天下的王朝,何其雄伟!何其强大!但它却匆匆覆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甚至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夜族粗暴地抹去。现在,就连你我这样的凡人,都可以肆无忌怠的踩在其圣地的废墟上,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韩濯不明白兰斯塔的意思,也不想和这个疯疯癫癫的境童干耗下去,他定了定神,对着那片空洞的黑暗喊道:“侯爷命我与你合作,可不是让我来这听你讲故事的。我既已寻得人选,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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