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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廷尉秘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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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土各族极重门第,终大并一朝,人们所承载的姓氏自出生之日起便对其终生前程产生着不可替代的影响。且不论夜族的六大氏族牢握着整个王朝的军政朝纲,其余各行各业也都被根深蒂固的大户门阀所把控,外人极难涉足。船商并非一般的小本生意,商船货栈、水手家丁,很多船商往往下属数千人众,其势力之大,财富之巨,连各地官署都需给其三分薄面。这个陆庆昊是三江郡的船商巨贾,韩濯早有耳闻,三江陆家自古便是当地的望族大户,其族人与夜族商客多有往来,至今与朝廷之间相安无事,绝不可能是并王夙敌的后裔。

    陆秀帘的回答与韩濯已经知晓的信息并无出入,但他仍不免有些失望。如果陆秀帘的生父真是那个陆庆昊,那么其继承军王血脉的唯一可能便是源自母系,不过,一个经由母系传承的血脉已经没有纯正可言,这样一个王的后裔,真的有能力号召易族,让那些虎狼般的枭雄为其挥洒热血么?

    疑惑归疑惑,现在的韩濯已经没了退路,两名鹰骑在北陌砂地无故失去踪迹,廷尉司很快便会察觉,再次循迹而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论陆秀帘是何身世,从死去鹰骑身上搜出的密信已经佐证了他与上古王族间的关联,就算需要使些手段,也必须弄个明白。

    韩濯将酒壶传至陆秀帘手中,问道:“陆备官既是富商子弟,以后子承父业,继承万贯家财岂不更好。何必置身军旅,在刀枪险地之中谋求出路?”

    “我并不是为了谋生而来……银华军是天下公认的强兵,在这里,我才有机会得到我所需要的东西。”陆秀帘仰头灌下一口烈酒,脸上微微泛起红光。

    “依我所见,现在的银华易军中主要有三类人。一者是为求名,银华军战功显赫,无往不胜,没有哪里能比这里更易博取值得夸耀的战绩。再者则是为了图财,银华军中普通士卒即可拿到每季五十银钱的俸禄,可比乡间富户,若是有幸晋升将官,其俸禄还会增加数倍,这对于任何平民出身的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韩濯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最后一种,便是像孟万户这样的少数精英,他们早已声名远播,也不在乎金银田产,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与夜人相同,那便是所谓的‘武道’……陆备官不惜从三江郡远道而来,不知是属于其中的哪一类人?”

    陆秀帘没有回答,反而抬头反问道:“敢问韩千户又是属于哪种呢?”

    “我?”韩濯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道,“我想我应该算是第四种吧……声名、钱财、还有武道,对于我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我所关心的,只有易族的将来。”

    陆秀帘将酒壶递还韩濯,道:“我没有韩千户那么远大的志向,投身入军,只是为了争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地位和力量,但是,我与其他那些一味追求名利的人不同,我……”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陆备官是有难言之隐么?”韩濯喝了口酒,再次将酒壶掷与陆秀帘,“男人大丈夫,就应当纵横于世,建功立业,走他人所不敢走的路,得到他人所无法占有的东西。这不是什么丢脸的理想,无须遮遮掩掩。”

    “不,我并没想遮掩什么。”陆秀帘的神情严肃起来,他接住酒壶,看着那银质表面上反射的火光,“我需要力量,去赢得已经迟到多年的公正,而地位,则是为了向那些曾经唾弃过我的人们证明,就算我流淌着低贱的血,也能像他们所崇拜的夜族人一样,顶天立地的活下去!”

    “低贱的血?”韩濯心头一动,“这世上血统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陆备官何出此言?”

    “真是这样么?”韩濯私酿的烈酒十分霸道,仅仅喝了几口的陆秀帘已经有了醉意,他的目光转向远方,眸子中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哀伤,“在夜族的眼中,难道易族的血脉不是低贱的么?而易族自己,又何曾正视过所谓的四境蛮族呢?其实各族皆是如此,崇拜强者,欺凌弱小,这世上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公正可言,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力量即为一切……”

    “力量可以为人赢得地位,也使他人心生畏惧,但是,它绝换不来人们发自内心的尊敬。”韩濯看出陆秀帘已经不胜酒力,便从其手中拿回酒壶,独自慢慢喝着,“我有些好奇,陆备官出生豪族,必是自幼锦衣玉食,过着平常人家难以想象的富贵生活。会有什么人有眼无珠,觉得这样的血统低人一等呢?”

    “呵呵呵,韩千户有所不知,家母并非府中正室,自出生之日起,我便只是一个受人白眼的庶子罢了。由于我的骨子里流淌着一半东夷人的血,在其他人的眼中,我根本不配继承家父的姓氏,只配蜗居深宅,永远做个低人一等的番夷……”陆秀帘凄然一笑,继续回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我的母亲来自祖州,是父亲从雨林中带回来的女人,陆府的人表面上不敢明言,但私下里都将她视为夷族的巫女,不祥的化身。从入府的那刻起,父亲的正室齐夫人便没有停止过对母亲的欺辱,等到我和胞兄相继降世,这种欺凌也到了愈加无法忍受的地步。父亲虽对母亲百般呵护,却因常年行商在外,对府中之事根本鞭长莫及。我知道,陆家是三江郡的望族,容不下家族中掺杂进异族的血,但是,我还是无法想象,他们竟会使出那样卑鄙的手段……”

    他的眼中骤然一凛,泛出阵阵杀气:“我六岁那年,府中突然起火,虽然仆人全力营救,但我的母亲和胞兄还是亡于火中,只我一人逃得一命。家父从数百里外连夜赶回,认定那只是场意外,连葬礼都没来及张罗便将他们匆匆下葬。其实明眼人都很清楚,那座被焚毁的院落四面环水,潮湿阴凉,是父亲令工匠仿造祖州雨林的景色专为母亲而建。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设计,根本无法引发那样凶猛的大火!”

    陆秀帘的话字字清晰地传入韩濯耳中,不亚于阵阵惊雷,将其脑中轰得一片凌乱。为了压抑心中的惊讶和慌乱,他连忙仰头将酒壶中的余酒一口饮尽,以那火辣辣的灼烧感麻痹自己狂跳的神经。

    “从那时起,我便明白了一个道理……”陆秀帘眼中的杀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所谓的公正并不是掌握在神的手里,既没地位也没力量的我压根没有资格在人们的面前谈论公正。眼泪只会换来更多的嘲讽,愤怒也只能带来更多的伤痕,所以我不再哭泣,也不会再朝他们大叫大嚷。我拜师习武,不顾父亲阻拦千里投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带着荣光返回陆府,那时,我定会查出当年的真相,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公正的力量。”

    看着陆秀帘的上下嘴唇不断启合,韩濯的脑中只剩一片杂乱的“嗡嗡”声,他在心中不断向自己发问……

    “怎么会这样?!”

    “陆秀帘的母亲竟是东夷女子?!”

    “鹰骑的消息是错的,陆秀帘压根就不是什么王的后裔!”

    “韩濯啊韩濯,你自负聪明,却为此刺杀廷尉鹰骑,铸成大错……”

    陆秀帘看到韩濯脸色阴沉难看,以为是自己闲话太多令人不快,便起身赔礼道:“请韩千户莫要见怪,军中生活枯燥且充实,秀帘已有一年多时间未曾忆起往事,今日再度想起,一时难以自持,妄言过多,确实是有些轻狂了。”

    “没……没事,陆备官身世离奇,让人听后也不免沉浸其中,难以自拔。”韩濯无暇多想,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失态。

    “那……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秀帘便先行告退了。齐医官每日都令我准时归帐,若是迟了被他撞见,必少不了一顿责备。”陆秀帘觉察到韩濯的反应很是古怪,但对方官居千户,他也不便查问,便躬身行礼,准备退下。

    “既为伤员,医官之令等同军令,现在天色不早,陆备官就……”满腹苦水无处排解的韩濯已无心继续查究,他心不在焉的回着话,眼睛的余光却无意间瞟见了陆秀帘领口滑出的那枚凤形残片,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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