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4号不仅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让他的小弟弟们在山谷底部挖了无数坑洞供他们过夜,还在坑底安排了上百个大锅子,将吞噬虫肉煮得烂烂的给这近十万人吃。
当许褚跟随着4号,走到山谷边缘时,看到的便是无数人围着那百来口大锅挤挤挨挨,脸上流露着的贪婪与渴望,却让人看得心酸。
这里面大多是一些青年和中年男女,老人小孩都只是少数,而且他甚至还发现有些小孩只是被孤零零的丢在一旁,也无人照看。
这些人们大多数衣衫褴褛,身体脏污,许多人年纪轻轻便头发花白。仅有非常少的一部分年轻的少女,穿着贴身干净衣服,但是单薄且暴露。可是她们脸上却没有对暴露身体的羞耻,有的只是与其他人一般无二的麻木与对食物的渴望。
许褚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情非常复杂。这样的场景,大概只有在他以前见过的记录饥荒年代的电影里才能看到。可如今在物资发达的星际时代,却还会有如此令人心酸的一幕出现。
可他的同情心也仅仅只存在了一秒。
等他转过头,看到山谷的边缘正有无数的小甲虫们,争抢着那些被剥出肉之后的吞噬虫甲壳及零碎,还有站在旁边不住地咽着口水,却并不上前争夺的4号时,许褚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转过头不再看山谷里的人,却对因为过于兴奋一大早就跑来帮忙的范达尔,“吃完这一顿,就把他们送上运输舰,接下来让奥尼尔负责这些人的伙食。”
范达尔闻言却是一愣,他小心看了看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的许褚,想了想却问道:“那之后他们要怎么办?”
“让奥尼尔将这些人,从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去。”
范达尔舔了舔唇角,又看了许褚一眼,犹犹豫豫地说道:“可是——可是这些人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许褚不太明白范达尔的意思,转过头皱眉问道:“只是让奥尼尔将他们送回家,为什么他们会没地方可去?”
难不成还有古时候那种,被拐卖的女孩没脸回家的事情发生?
范达尔见状,挠挠脑袋,开始吭吭哧哧地解释道:“因为他们是战犯,是——是自由联盟独立战争时期,反对联盟独立而站在萨利蒙那边的人类。自由联盟独立之后,这些人都在军事法庭上被审判为战犯,有的被流放,有的则被关押在监狱星——这些人应该不是被从流放地掳来的,就是被监狱星偷偷卖掉的。”
对于这种乱象,许褚有些反感地皱了皱眉,不过随后却问道:“他们是人类,为什么要反对——”
随后他就停止了发问,心中恍然,谁不是利己主义者呢?如果这些人在萨利蒙时期能获得更多权力与更高的地位,他们肯定会反对自由联盟独立的,一切不过是利益所驱使。
可是随后范达尔却给出了一个他想象不到的答案。
“因为他们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规则主义者。”
看到许褚疑惑的神色,范达尔开始解释什么是“规则主义者”。
“萨利蒙认为,宇宙间的一切,都必须围绕规则而运行。所有违背规则的人或事,都会破坏宇宙的秩序,绝不允许存在。他们以暴制暴镇压了所有反抗力量,随后用这样的思想和制定的严格规则统治所有智慧生命。”
“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下,当时的社会环境却反常地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欣欣向荣。随后有一部分其他种族的智慧生命,开始研究起这种统治方式的利弊——虽然一切研究结果都表明,使用极端的刑法来压制犯罪甚至是其他任何违背规则的统治方式,只会引发人性消极及暴力的一面,而无法达到长久的稳定——虽然之后事实确实证明的这个结论。”
“可是在当时,人们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迷了眼,一部分人逐渐被这样的思想所同化,成了这种思想的拥趸,甚至开始拥护萨利蒙的统治。因为他们认为人口极少的萨利蒙,即便占有了大部分资源,可实际上却根本无法消耗。而在萨利蒙的观念中,除了他们自己的外,其他的生命是一样的,即‘除我之外皆平等’——所以即便是当时存在的等级制度,也是依据个人对社会的贡献而判定的,人们所有的地位与权力都与其等级相关。”
“就是这样的本性,注定了萨利蒙将成为最好的统治者。”
“所以在那之后,许多人成为了萨利蒙坚定的追随者,而这些人大多数属于当时比较优秀的那一拨人。这也是为什么萨利蒙首先获得了机械人全力支持——因为萨利蒙是所有智慧生命中,首先承认了机械人人权的种族——从而实现了以及极少数人,对绝大多数人的统治。而随后,其他种族之中陆陆续续也出现了许多这样的规则主义者。”
许褚一边听着范达尔的介绍,觉得这似乎有点像秦时的法家。不过法家的目的是巩固统治者的统治,而这些规格规则主义者,似乎更多地是想实现一种更为公平的社会环境。
“但是萨利蒙的公平公正的统治,是建立在他们本身远远高于其他种族的权力与地位上的,而这原本就违背了公平原则的。所以规则主义者们的思想,一直是受到大多数人的批判与质疑的。”
“在当时那场审判中,虽然有一部分人也认为规则主义者们并不能算是种族战犯,因为他们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保护其他智慧生命的利益。但是在独立战争期间,这些曾经人类中最优秀的那部分人,却甚至比萨利蒙们还极端,给联盟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所以在那场审判中,最终所有列入名单的规则主义者,都被判定为种族战犯。”
“而现在——”
范达尔说着转头看向了那些在山坳中,一个个围着大锅争抢夺食、衣不蔽体的人们,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