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
西陵霏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鸦翼般的睫毛遮住了微阖的双目,嘴角轻轻抿着,睡态安祥得如初生的婴孩。舒景恒淡青色的宽大袖口垂到床沿上,一只手从里面探出,停在西陵霏的眉骨上方,却迟疑着,不敢触碰,他怕惊扰了她的梦境,他怕,她还是那样恨着他。五年前若是他早些赶到,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局?
指尖停留了半晌,仍旧没有勇气。露重更深,静好的月色映在他幽寒的双瞳中,却赶不走那一丝隐隐不灭的阴霾。地板上再次响起玄色云靴叩问的稀疏轻响,空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一声幽叹,最终仍是孤雁单飞,只影离去。
“景恒?”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人淡淡地叫住了他,明明是熟悉的声音,却不敢确认,怕一转头,这一切又变成了一场梦境泡影。
西陵霏睁开了微阖的眼角,一双春水寒眸中泛着盈盈辉光。单手撑着额角,娥眉淡淡蹙起,“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太长,太可怕,我如论如何都醒不过来。还好,景恒,我一醒来便看到了你。”
舒景恒喜极而泣,忙转身紧紧拥住了西陵霏,口中喃喃,“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西陵霏却是一脸蒙昧,一双素手捧着舒景恒乌黑的发丝,浓丽的眉眼带了一丝疑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不知道。哦,对了,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说罢,若雪的双颊染上了一抹绯红。
舒景恒却愣愣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隐痛。
西陵霏的记忆仍旧停留在五年前——熙和元年的初秋,他们新婚六月,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可是如今却是熙和五年的初冬,时隔五年,却像是沧海桑田。
“你怎么了?”西陵霏是何其聪慧的女子,自然看出了舒景恒的异样。
舒景恒看了她半晌,眼神复杂而深邃,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嗓音低哑,似是叹息,“今年,是熙和五年。”
“什么?”西陵霏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只是定了一下,蝶翼般的睫毛缓缓垂了下来,“你知道么,我做了一个那样可怕的梦。可怕的,只要我一想都会浑身发抖。原来,我这个梦做的是真的。”忽然有两道细长的水痕从眼角划过,西陵霏抬起了头,动作极慢,像是快了半分她就支撑不住一般。“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舒景恒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解释,没有动作,像是化作了一座石雕。
“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了他!”西陵霏又开始激动起来,舒景恒任由她厮打,凉薄的唇角紧紧抿着,没有表情。西陵霏手中没有了尘音镜,也没有了可以化为赤蝶的朱槿花,只是出于本能地打上去。
忽然空气中一声清冽的女音乍响,“那不是舒景恒,那是舒景荣,司空破给他施了摄魂术,要他帮自己夺取你的尘音镜。”薛蓝田点亮了案上的烛台,幽暗的室中一下子明丽了起来。舒少白站在门边,淡淡看着空中的那轮圆月,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一般。
西陵霏停止了厮打,有些怔怔地看向室中的女子。浓丽的眸子淡淡地眄过来,似乎有穿透人心的力量,“你说的是真的?”
薛蓝田狠狠地点了点头,“这世上再不会有另一个像淮阴侯这般珍重你的男子,这五年来,他一直为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