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蓝田看到穆清徽的一刹那,气势一下子就降了一大截,剑刺过去的时候,力道也陡然松了六七分,准头也偏的不知东南西北了。穆清徽自然是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那剑挡了出去。不过就算他不挡,落琼也不会受什么太重的伤,比起薛蓝田曾受的,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哼,他就这么紧张落琼么。生怕她受一点委屈?明明还在半年以前???薛蓝田默默捡起地上的剑。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落琼忽然乖得如一直无辜的小猫,唯唯诺诺地藏在了穆清徽的身后,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只是穆清徽却是看不见的,薛蓝田心中的邪火一下子便被点燃了起来。他妈的欺人太甚了。
穆清徽望着她一双喷火的眼,眼神有些缥缈,淡淡道,“不知落琼什么事得罪了姑娘。不过军营里向来军纪严明,发生此等事端。这军营,姑娘是断断不能留了。”薛蓝田有些愕然,旁边的军士们却暗自为薛蓝田松了一口气。谋杀公主的罪名,那可是要凌迟处死株连九族的。幸好没有出什么事,不过这意欲行刺的罪名一扣,薛蓝田恐怕也要脱一层皮。幸而世子仁慈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医女就这么给放了。
薛蓝田却没有想到这么一层,愣了片刻之后,随即冷笑起来,“这是我与公主的私人恩怨,既然这里容不下我,离开便是。”他竟然赶自己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她么。
郊野之地的风越来越大,吹散了笼在月亮上的几片阴云,清亮亮的月光照下来,映在眼睛里。薛蓝田的几缕发丝散落在额角,落琼眼中的嘲讽得意越来越深刻,刺得她眼睛生生的疼。看向穆清徽的视线有些微微的模糊。四野都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狂风摧花的声音,她以为过了很长时间,其实不过是一瞬而已。这一瞬,她忽然想通一件事,也许自己在他的心中不过如此。站在他身边的人并不是非她不可,她只是恰好入了他的眼,可那是她还“活着”的时候,现在在他的眼中她早已是个死人,还凭什么守着不放呢。
她想起外公说的那句话,他问,那个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会不会是她。她还傻傻地回答,说他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可是不过过了半年,他的心便移到他人身上了么?她原没想要和谁争,可是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落琼?
算了,算了,现在告诉他还有什么意义呢。君心已变,做什么,都是枉然。薛蓝田冷笑着跨上了马,整个过程竟然无人阻拦。落琼几次想冲到前面去都被穆清徽似是有心似是无意地挡住,气得牙根痒痒。
薛蓝田冷笑着一扬鞭,骏马一声嘶鸣,冲出了篱笆墙外。白马绝尘而去,薛蓝田俯身纵马,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顺手向着腰间一抓,使力向着穆清徽处投去。
众侍卫本来被今晚这事情搞得晕晕乎乎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忽然看到空中急速射来一物,小风眼疾手快,身形一动拦在穆清徽身前。口中轻喝,“世子小心!”一枚蓝色的珠子便被他稳稳握在了手中。穆清徽倒是不以为意地负手站着,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有一些莫名的情愫。
小风有些狐疑地展开手掌,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暗器。待看清是什么事物的时候面色却是忽地一变。他从小在穆府长大,很多东西都是见主人惯常佩戴的,其中就包括这么一枚沧海遗珠,原本是老夫人生前最珍爱之物。后来传给了世子,再后来听说是给了???
穆清徽站了片刻,原本已转身欲走,看着小风没动,只是看着手上的事物发呆,微微蹙眉道,“什么厉害的暗器,伤到了?”
小风忽地跪下,双手捧起了那枚珠子,呈到了穆清徽眼前。深蓝的珠子被笼在半旧的银丝络里,下面垂着的碧丝绦有些凌乱。穆清徽眼中飘过明显的震惊,缓缓拿起了珠子,仔细端详着,仿佛要反复确认。
抬起头,看着扬尘处渐渐化成一枚小黑点的身影,身形不由一动。“快备马!”声音中竟带了一丝颤抖。他一向情绪不太外漏,此时一声轻喝把一众军士吓的不轻。以为是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一旁的士兵赶紧牵马过来,穆清徽似是嫌他过慢,未等那军士站稳便翻身而上,一声嘶鸣,在众人呆愣的眼光中黑马扬蹄,追随着那匹白马的方向奔驰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