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孩子去了洗手间的沈迦因,不知道外面两个人在做什么,却也因为如此而深深担忧着。
或许,今天她自己来见燕飞会比较好,自己来和燕飞说,可是,她该怎么说呢?燕飞没有说过喜欢她,没有说过和她交往,没有表示过要和她怎样,两人就这样朋友又非朋友地相处了这几年。的确,她可以跟燕飞说,顾逸昀就是念一的生身父亲,我依旧爱着他。然后呢?因为顾逸昀的出现,她就要和燕飞彻底断绝来往?别说他们不是恋人关系,就算是,这样做也太过自私太过残酷。燕飞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怎么可以轻轻松松地因为和顾逸昀重逢就把他扔在一旁?
或许,当初自己离开榕城一走了之就好了,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让大家都为难。是她一个人造成了如今三个人这样尴尬的局面,是她让顾逸昀和覃燕飞这样为难!
“宝宝,以后,不能把小飞叔叔叫爸爸,明白吗?”沈迦因给孩子洗着手,说道。
孩子不会问为什么,可是,她那酷似顾逸昀的双眸,盯着沈迦因的时候,沈迦因顿了下。
“小飞叔叔会是别的小宝贝的爸爸,一一有自己的爸爸。”沈迦因解释道。
“一一的爸爸是小飞叔叔!”念一执拗地认为着。
沈迦因知道,这三年里,覃燕飞给这个孩子带来了太大的影响,朝夕的相处,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说没了的。孩子尚且如此,大人又怎样呢?
“一一,”沈迦因给孩子擦干净小手,蹲下身,注视着女儿的双眸,“一一看见外面的那个叔叔了吗?那个叔叔,他,他就是一一的爸爸,他才是一一的爸爸!”
孩子静静看着妈妈,想了一会儿,就转过身走向洗手间的门,沈迦因赶紧起身拉开了门,牵着女儿的手走了出去。
就在沈迦因和念一在洗手间里的时候,外面的两个男人都沉默不语,似乎他们一生从没像此刻这样尴尬过,明明平日里都是思维敏锐、能言善辩之人,此刻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一片静默的气氛。
顾逸昀是主动来找覃燕飞的,他知道自己要先开口,而且,必须是他先开口。此时沈迦因和孩子不在,正是他们两个人交谈的最佳时机。
“小飞,我,”顾逸昀望着覃燕飞,顿了下,“我要说声谢谢你!”
覃燕飞的心里似乎隐约知道他这么说的理由,却还是问:“你又因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照顾迦因,雪初,和宝宝。”顾逸昀道。
“迦因?她叫迦因啊?”覃燕飞环抱着双臂抬起头,似是自言自语道。
“三年前,我们分开了——”顾逸昀接着说。
覃燕飞却打断了他的话,道:“哥,这件事,我知道,只是,只是,”他顿了片刻,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好了,就不会,不会——”
他想说,就不会爱上自己大哥的爱人了。可是,他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他说他爱沈迦因,情愿,情愿他自己心里默默地念着这句话。这几年,他很清楚自己一旦对沈迦因说出这句话会怎样,会彻底失去她,会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而现在,当他把自己心里的沈雪初和顾逸昀故事里的那个沈迦因重合在一起时,就更加不能说这句话了。
爱,并不都是甜蜜快乐的。我爱你这句话,并不都是让人感动落泪的。有些时候,爱太过沉重,重的难以承担,而我爱你,也会变成一种毒药。
落地窗外面是榕城冬日的中午景色,天空雾蒙蒙的,阳光也有些慵懒。
覃燕飞深深呼出一口气,望向顾逸昀。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她设计的婚纱要叫念逸,为什么一一的名字叫念一,还有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摘下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其实,她一直都在爱着你,她爱着的人只有你,对不对?”覃燕飞道。
顾逸昀走到覃燕飞身边,右手搭在他的肩头,道:“小飞,我,我该谢你,可是,我也该向你道歉,替迦因向你道歉。你为她和念一做了那么多,可是,她,她那个人啊,性格,性格有些,有些执拗,有些时候又——”顾逸昀苦笑着叹了口气,“她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总是做着自以为正确的事,等她发现自己错了的时候,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补救。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很矛盾很纠结!总是想一个人扛下一切困难,明明,明明她做不到——”
覃燕飞想起这几年的过往,不禁苦笑了,点头,道:“是啊,她就是这样!可是,”他望着顾逸昀,“可是她很坚强,不管怎么困难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决心,虽然,虽然她很多时候都会怀疑自己!”
顾逸昀会心地点头,之前尴尬的气氛,似乎在不经意间就消失了。
然而,就在这时,念一和沈迦因走了过来,顾逸昀和覃燕飞都转过头看着她们母女。
念一一下子就扑向了覃燕飞,覃燕飞抱起孩子,微笑着。
“哥,一一,还真是有点像你!”覃燕飞笑道。
沈迦因愣住了。
顾逸昀看了她一眼,然后向女儿伸出双臂。
念一趴在覃燕飞的肩头看着顾逸昀,却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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