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了几句。也是我太软弱,一心想着息事宁人,不知道那幅绣像这么难得,不然,出风头的就是三弟了。”
石光珺沉吟片刻,心里暗暗道,难怪石光珠最近天天在闹脾气,原来是为了观音绣像一事,迁怒甄氏。不由苦笑一下,道:“你也不过是怕闹出来两家尴尬罢了。谁让老三心眼多,什么事都瞒着自家人?他要是一早报出名号,锦乡侯家的采买也不敢争他的东西。”
甄氏淡淡一笑,道:“可不是这么说!三弟的性子,实在太难捉摸了,咱们做哥哥嫂子的,一心盼着他好。他却把家里人当成贼一样,前儿个老太太又偷偷瞒着让人卖了一箱子首饰,得的银钱也没入官中,想必又是给三弟做私房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若是多嘴问了,老太太又要疑心。”
这头夫妻两个说些家长里短,那头石光珠吩咐小厮玉砚和元宝预备了车轿,一径出了国公府,到得平安巷中。
孙老实听见外边门响,连忙奔出来迎接,口中道:“三爷,这早晚,有什么要交代的?只管差个人来传句话罢了,又劳动三爷特特走一趟。”
石光珠下得马来,冷哼了一声,道:“我不来,若是碰上什么事儿,你是不是又要去找我那大嫂子讨主意?”
孙老实吓得脸色一白,陪笑着道:“三爷,上回是小的莽撞了。不该慌慌张张走漏风声,让大太太搅合了三爷的买卖。”
石光珠眼波微转,凉凉地扫了孙老实一眼,把手上拿的洒雪细湘竹鞭子往玉砚怀里一抛,一壁往里走,一壁道:“要是一般买卖,我也不说什么,偏偏是……”
话说到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皱起眉头,沉声道:“这次买温泉庄子的事,我再三交代过,暂且不要和府里人说起,你们当时是怎么答应的?现在倒好,不止大嫂子、二嫂子知道,连契书都差点让大哥混过去了。”
孙老实抹了把汗珠子,手脚一软,跪倒在地,惶然道:“三爷,小的虽愚笨,可不敢背着主子行那等不义之事,上回小的也是一时大意,想托人到老太太跟前问句话,谁想竟让大太太截了消息去。这次小的有了教训,行走出入,都万分小心,别说是府里的耳目,就连我那婆娘,也不晓得温泉庄子之事。想必是那锦乡侯家没买到庄子,心里怀恨,在大太太跟前抱怨,大太太才晓得的。”
石光珠一掀袍子,在堂前坐了,冷着脸道:“我们这边才定下契书,转眼大哥和大嫂就派了丫头到我房里打探,可见这事定是自己人漏出口风去的。韩辉整天一副清高派头,虽然和我不对付,还不至于从内院女眷下手。”
孙老实听了石光珠的话,心里明白几分,只怕这位脾气暴烈的三爷早已经摸清内奸是谁,不然不会和自己说这些,当下只觉心口一松,神魂归位,试探着道:“那依三爷看?”
石光珠冷笑了一声,道:“大嫂子不愧是甄家女儿,老太太身边那几个得用的大丫头,只怕多半都是大嫂子的耳目。你回去让你家婆娘拟个单子,看看咱们家哪些小厮到了年纪还没娶亲的,我来替他们做媒。”
孙老实知道三爷脾气火爆,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将老太太房里的那些丫头全都打发出去嫁人。
府里人人都知道,在老太太房里当差的丫头,吃的喝的,用的使的,比外面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尊贵讲究。别说是三爷要把她们放出府去配小厮,就是有人八抬大轿娶丫头们去做正头娘子,只怕也没几个甘愿放得下侯府富贵的!
孙老实迟疑了片刻,正想开口劝两句,玉砚捧着一只小匣子,笑着跑进来道:“三爷,这是林姑娘送来的!”
石光珠眉头紧皱,淡淡地瞥了玉砚一眼,玉砚见孙老实还跪在地上,吐了吐舌头。
孙老实看到这副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找了个由头,悄悄退了出去。
孙老实才刚转身,玉砚便献宝似的将匣子送到石光珠手上,谄媚着道:“三爷,林姑娘家那个跑腿的把这匣子送到中人家里,说是多亏了三爷,她们才没让锦乡侯家欺侮了去,这里头就是给三爷的谢礼。中人才刚把匣子送来,小的没敢打开,请三爷先过目。”
石光珠神色如常,接了匣子,打开一看,只见灰绒衬里中间束着一叠薄薄的纸笺,纸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
玉砚在一旁探头探脑,好奇道:“不晓得林姑娘给三爷写了什么?”
石光珠匆匆扫了一遍纸上的话,卷起几张毛边纸,一把塞进袖子里,嘴角扯出一个极轻极淡的笑容:“蠢货,这不是她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