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桌流水宴,刚刚挂上一轮明月,大臣已纷纷入席。
殿外的高台上,皇帝坐在高位,身左侧端坐着皇后,右下侧是年妃,再下面是齐妃、裕妃、熹妃,再然后是几个嫔、贵人。
众皇子中,三阿哥弘时坐在首位,其次是小皇子福宜,而弘历的位置几乎排在了尾巴上,富察同心自然是坐在他的身旁。
至于那位从未露面的五阿哥弘昼,在今日这样重大的场合也没有出现,莫非他比弘历还不讨皇上欢喜?
但当富察同心偷偷瞅了一眼远处的裕妃,仅凭那雍雍华贵的装束,以及裕妃脸上的春风得意,她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富察同心又趁着热闹的场合,用期待的目光悄悄扫着大臣们的位置,还好李荣保的位置在众臣里靠前,而弘历又在皇子中靠后,她和李荣保的座位隔着不远。
可当她看着阿玛一人坐在席上,心里不免有点失落了。皇帝寿宴是可以携带家属的,阿玛明明知晓她思念弟弟得紧,却是孤身一人前来。
“怎么了?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弘历一落座,便将目光悄然停在她的身上,她脸上惊讶、疑惑、期待、失落都捕捉在他的眼里。
只是富察同心观察了别人这么久,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弘历罢了。
富察同心低垂着双眸,轻轻摇了摇头。
“今日打扮得这么漂亮,皱起小脸可就不好看了。”弘历低声地打趣道。
弘历这是在夸她好看吗?富察同心竟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烫。
在这么隆重的场合,她也精心打扮了一番,本是为了不失礼数,可落在皇后的眼里却是处处不顺眼。
原本皇后都快要忘记弘历夫妇的存在了,可皇帝寿宴竟亲自下旨,让二人赴宴。从前她授意熹妃不可带弘历出现在皇上的面前,皇帝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日……
一定是因为富察同心这个女人,皇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富察氏一族仍旧是一个隐患。当日,在体元殿这个富察氏不是用‘凤凰泣血’诅咒她吗?今日便要她在众人面前难堪,丢尽富察氏的颜面。
皇帝在意的终究只有年妃一人,即便是在这皇室宗眷、文武朝臣齐聚一堂的时刻,他也没有心思拿正眼瞧一眼身边的皇后。
皇帝的嘘寒问暖、温柔体贴也只属于年妃一人,哀莫大于心死,大概便是说得皇后此时的心境吧。
皇后对身旁的鹣鲽情深视而不见,举起身旁的酒杯,起身朝皇帝一拜,“臣妾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咱们大清国运昌盛!”
“好!”皇帝大赞一声,目光却是扫向众人,“众卿与朕共饮此杯吧!”
众人急忙跪了一地,高呼,“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大清国运昌盛!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皇帝一饮而尽,又言道,“接下来大家随意吧。”
众人饮了酒,三三两两地开始窃窃私语。
富察同心虽然没有方才那般愁容满面,可依旧是闷闷不乐,错过了今日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弟弟了。
她坐在原地出神,却被弘历的肩膀轻轻蹭了一下,“诶,你知道对面那个一身膘的人是谁吗?”
富察同心闻言抬首望去,只见自己的正对面的确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大臣,看这官府至少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不过那人的眼神看起来隐隐地透着奸诈,实在对此没有什么好感。
耳边忽然悠悠飘来弘历低哑的声音,“这人是三哥的表舅,听说以前他的脸还是挺瘦的,但上个月在京城的西郊被一群土匪打了后,便成了今日这个模样了。”
“噗……”虽然这样笑别人惨痛的遭遇很不厚道,但富察同心还是忍不住笑了,可是过了一瞬,她便止住了,怎会有人被打以后,一个月也不消肿的。
“一点也不好笑。”富察同心敛住笑意,心情却因此好转。
“哎。”弘历抚了抚额,“福晋怎么一点风趣也没有。”
弘历再次压低嗓子,一脸肃然道,“哼,此人叫田尹,仗着三哥和皇后,在民间为非作歹,他的劣行配上他这副熊样还真是一点不含糊。”
又是皇后,因为这一个女人究竟还能牵出多少肮脏的事来,富察同心眉心一皱,耳边适时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温婉声音。
“皇上,臣妾听闻李大人的爱女富察氏精通音律,不如让她弹一曲助兴如何?”
富察同心和弘历同时抬首望向高位,只见皇后的嘴角依然挂着亲和的笑意,只是不知这样笑得背后又藏了什么阴毒诡计……
“准了!”
一道天子的声音回荡在富察同心的耳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