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同心静默在一旁,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平日里他是衣食无忧的皇子,竟没想到他这般见多识广,连草药也懂。
瞧着他认真的模样,富察同心扬起唇角,“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的确想过弘历会来寻她,却不曾想弘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她。
“我在半山腰看见了你的耳坠子。”弘历一边回道,一边捣着草药。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我被人带到了虎麓山?”富察同心又问道。
弘历愣了一下,淡淡敷衍道,“猜的。”
富察同心满脸不信地撇了撇嘴唇,低声喃道,“不想说就算了。”
弘历的余光扫到她眸底的失落,他多想告诉她,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也筹划了这么多年,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做上九五之尊。皇位在很多人的眼里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和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对他而言,他想要皇位只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痛惩那些奸邪小人,做他皇爷爷康熙帝那样的明君。
可自从知晓她的心事,对与皇位有关的人和事都避之不及,他好怕她会就此离开自己。所以他不是不能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但终有一天,她会知道这一切,而那一天也是她离开的日子。
车前草终被碾碎,弘历用袍角裹好,递向富察同心的身边,温润地开口,“把药敷在伤口上。”
言毕,弘历便转过身,背对着她。
富察同心恰好也瞧见他面色微恙,她一边在心里仔细琢磨着自己又是说错了什么,一边慢吞吞地再次解开衣裳,将那些碾碎的药草均匀地敷在左肩上。
这一次弘历也没有出声催促她,而是一直背对着他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弘历。”富察同心整理好衣物,轻轻唤了她一声。
弘历似乎在想着什么,没有转身亦没有应答。
瞧着这个落寞的背影,富察同心竟发觉心被揪得发疼。
“弘历,我上好药了。”富察同心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浅浅笑道。
弘历忽的回过神来,一转身便对上晶莹如水的双眸,敛去眼底的落寞,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秀颜,笑了笑,“走路又不看着点,现在可好了,我们没被才狼虎豹咬死,便要被困在这里活活饿死了。”
富察同心一听,拧着秀眉,咬住下唇,也不知如是好了。真是祸不单行,被困深山也就算了,如今还因为她的失误,落入了猎人捕捉野兽的陷阱。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了。”富察同心垂着下颚,小声地嘀咕道。
这般楚楚可人的娇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弘历忍不住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安慰道,“就凭你也想连累我吗?”
弘历扶着她起身后,掏出藏于靴子边的匕首,又半蹲着身子,看着她说,“先上来吧,我背你上去。”
富察同心仰视着陷阱的边缘,又对上他自信满满的双眼,迟疑道,“这么高,你可以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弘历也不征得她的同意,直接上前背对着她,勾起她的双腿,将她背起来,朝陷阱的内壁走去。
富察同心赶紧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她可以更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弘历用匕首插进石壁,慢慢地往上攀爬,大颗大颗的汗珠渐渐冒出额头,而一只白皙的玉手却在不停的为他擦拭着额前的汗珠。
几乎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二人才安全地到了上面,虽然很累,可弘历却希望这陷阱会有无穷尽的深度,这样他就可以和她这么近的多待一会儿了。
富察同心倒不知晓他的这些心思,而是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她知道即便是二人在半途中掉下去,弘历也会护她周全,可她心里担忧的是他会受伤而已。
受伤?
富察同心一把拉过他的双手,果然他的手掌已是血迹斑斑,方才他的手一定是被那些尖锐的岩石磕破了。
她低着头,环顾着了四周,也没找到一块干净的绢布,本想像弘历一样潇洒地扯下一块袍角,然而,她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急的眼睛也变得通红,心痛胜过她身上的痛。
弘历瞧着她眼里的异样,有些心急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哪里疼吗?”
他的手都成这样了,还在关心自己,富察同心只觉得鼻头酸酸的,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直接将自己的脑袋凑近了他的手心。
弘历的手霎时传来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气,抚平了他的伤口,瞬间让荒芜已久的心上落英缤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