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紫禁城的上空灰蒙蒙一片,许是夏天第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天气也忽然变得燥热起来。
太和殿外,弘时眼巴巴地望着相继入殿的大臣,却唯独没有见到舅舅田尹。
昨日田尹被联名弹劾,接着又不见踪影,他第一时间便去了景仁宫准备和皇后商议,岂料皇后突然病倒闭门不见客,连他这个养子也被拒之门外。
这下他可慌了,想来田尹也不会蠢到事情还没弄明白之前就畏罪潜逃吧。本想着早朝前能见上田尹一面,商议在皇上面前的应对之策。
奈何弘时在太和殿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苏培盛宣布早朝开始低哑的嗓音已在太和殿回响,田尹依然没有出现。
太和殿内,皇帝一脸肃然地坐在金銮宝座上,接受过文武百官的朝拜之后,抬眼眸光一扫,倏地暗下了眸子。
“田尹呢?”皇帝面色稍带不悦地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垂首面面相觑,咦?这田尹竟然没在?
弘时作为皇长子,立于文武百官之首,虽然他也不知田尹身在何处,但是田尹可是他的亲娘舅,此刻再不出来为其说几句话,便有些于礼不和了。
“启禀皇阿玛,舅舅昨日便不在府内了,今日也没来上朝,定是出事了,还请皇阿玛派人一寻。”弘时恭恭敬敬地说道,神色也变得格外担忧。
“哼!”皇帝冷哼一声,冷冷嘲讽道,“他可真会挑时候出事啊。”
弘时的心猛地一颤,听皇阿玛的意思,看来已在心里落实了舅舅的罪名啊。
他可如何是好?若是舅舅真的被有心之人捉去,严刑逼供,招出他的那些个事来,那可就糟了。
殿内霎那间又变得鸦雀无声,皇帝深邃的目光又缓缓落到大理寺少卿韦大人的身上。
“韦卿,你来说说昨日你上的那道奏折,田尹私吞灾粮,可有证据?”
韦大人身子一抖,立马双膝跪地,惊慌失措的目光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弘时,才有些结巴道,“启禀皇上,微臣……微臣确有实证!”
他哪敢说没有啊,大祸临头,他也是自顾不暇了,他一口气便把当年田尹私吞灾粮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皇帝的脸色越发的暗沉,弘时立在一旁心也揪作一团,虽然现在所有的矛头都只向田尹,但他也怕皇上继续问下去,哪个胆小怕事的蠢驴把他也给供出来了。
皇帝的脸虽已沉得一发不可收拾,可他依旧没有就此作罢,他就要今日听听田尹究竟背着他干了多少‘好事’。
“莫卿,朕记得你是田尹的门生吧,他干的那些事恐怕你更清楚吧。”皇帝目光如炬地望向翰林苑学士莫大人,冷声问道。
莫大人的额角蹭地就冒出几颗冷汗,双腿一软倏地瘫倒在地,“皇上明查,微臣也是昨日才知晓田尹强抢民女,鱼肉百姓,以前微臣确实不知啊!”
皇帝继续冷哼一声也不再多瞧他一眼,又将目光扫向一边,“章卿……”
皇帝便这样不厌其烦地一连问了二十余人,一时间太和殿内也跪了二十余人。立于一旁的弘时脸色也渐渐泛白开来,直到皇帝下旨让顺天府彻查,他才稍稍松了口气,还好顺天府丞也是他的人。
他正微微皱着眉头,心里琢磨着如何大义灭亲让田尹认罪,一小太监忽然匆匆忙忙跑进殿内,打断了他的思绪。
“启禀皇上,田尹田大人求见!”
皇帝眸光一凛,冷冷道,“这个时候来也不晚,宣!”
小太监匆匆退出去后,跪倒的二十余人皆惶惶不安,弘时亦不例外,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或许是他先心生让田尹揽下一切罪责的缘由,此刻他的心里才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众人的目光皆望向殿门口,只见田尹未着官服,反而是身穿一件单薄的白衫,右臂还缠绕着白色的布条,鲜血已在白色的布条上漫开了一大块。
“大胆!天子面前,岂容你这副样子?”苏培盛眉心一蹙,忽的大声冲田尹嚷道,心里却默念着,妹夫呀,你都大祸临头了,为何还要再火上浇油啊。
“太和殿中,何时由得你在此随意嚷嚷?”皇帝用冰冷的目光,瞥了苏培盛一眼,此刻才想起来,当初他可是亲自下旨让田尹取了苏培盛的妹妹。
苏培盛急忙双膝跪地,正欲开口求饶,皇帝已不耐烦地冲他摆了摆手,他立马哑口无声。
田尹走至殿中,屈膝跪地,眼里却生出愤恨的目光似有似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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