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烁叹了口气,努力将那画面驱赶出自己的脑海,眼睛透过漫天的风雪,望向了那一片血腥味所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片和雪原其他地方没有丝毫区别的地域,硬要说有的话,也仅仅不过是地势稍微低洼一些罢了,即便那里的雪地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在这漫天风雪的遮掩之下,不出片刻便会消失,重新变回原来那一片纯洁的白色。
然而不论以后如何,起码在此刻,那一片地域,是相对来说特殊的那里,现在是战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战场。
场地中散落着一些杂物,有衣服的残片,看起来完好的枪械,以及几条无力倒伏在地上,低声哀鸣着的野狼事实上,还能哀鸣的野狼数量并不多,仅有两只罢了,其余的六只此刻早已经是冰冷的尸体,几乎大半个身子已经被白雪所覆盖。
然而这些,在这战场之上仅仅只能算是一些点缀,一些充作烘托惨烈气氛的背景板罢了,真正的剧目,却是在另一片地方上演着。
那是一个身材如熊一般高大魁梧的男人,几乎比叶烁高出了一个半身,即便是当初的胖子在他面前也显得瘦弱,身上那厚实的衣料已经被扯碎了不少,他却毫不在意或者说没精力在意,此刻的他正被一头狼扑倒在地上,手上的合金匕首死死的抵在狼吻处,即便战斗民族的神经再怎么粗,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大概也没空去在意衣服之类的小事吧?
边上,还有三只狼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个男人,缩腿弓腰,一副随时就要扑上去的样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男人,必死无疑。
“要去救他吗?”叶烁在心里如此问着自己,不论按照她的性格来说,还是从实际出发,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都不言自明才对。
然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一股莫名的情绪涌起,竟是就那么驻足于原地,丝毫没有什么上前帮忙的意思。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该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更何况面对危险的还是人类,是她的同类。
然而,她自认为是人类,对面的男人会觉得她是同类吗?会觉得她一个收容物,是同类吗?
如果她救了他,他发现了她的特异之处,会不会向基金会的人举报?谁知道基金会有多少的耳目?谁又能保证,这个男人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面对着和自己不同的存在,人类首先会做的便是恐惧,接着便是由恐惧而生的各种迫害行为,即便是面对人类的时候都尚且如此,何况是她这种真正的异类?
一路行来,她遇到的,真正称得上是好人的,只有一个林初墨,而林初墨,只有一个,并且,已经死了。
叶烁并不觉得自己运气会好到连续遇到两个好人。
于是,在这些纷乱繁杂的思绪搅扰下,叶烁就那么站在了原地,看着那个男人与群狼的生死搏杀,宛如欣赏着一出精彩的歌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