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是墨云晔陷害,那又如何呢?他是第一个把阴谋用到宁府上的人,这就够了。往昔的爱没了,恨消散不了。墨云晔要的不仅是她一条命,还有一个孩子。为人母,即便那是个没有到世上的小生灵,也足够让她恨上他一辈子。
“锦儿……”尹欢瞪大了眼,似乎是不理解。
青画冷笑,“哪怕我宁府满门不是他做的,那宁锦的性命呢?”
说到底墨云晔不过给了她一场欺骗和一个摄政王妃的头衔,她就可着心儿把身家性命填上?
“总而言之,我不让你走了去等死!”尹欢放弃了解释,咬牙切齿,“你厌恶云晔就厌恶,忍着!”
他这副模样哪里还有朝野上下传闻中的尹欢的模样?青画却笑不出来,她只是苦涩地勾了勾嘴角,涩声问他,“尹欢,我记得我们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笑话你不像男人,还推了你一跤,你记不记得?”
“嗯。”
“我记得宋伯母当时揪着我的耳朵骂野小子,就连我爹爹出现她也毫不畏惧,一个小小史官夫人对着当朝丞相吼‘管好你家千金’。好一副护犊模样。”
尹欢踟蹰,半晌才答:“天下慈母皆如是。”
青画狠狠擦了擦眼泪,笑得哭了,“那如果你死了呢?你娘会不会不记仇?”
“你……”尹欢的脸色霎时变了,“难道你当年……”
“只这一条,我宁锦如果不记仇,妄为做人!”
终于,尹欢没有阻拦。他缓缓地让开了道路,开了房门却是自己先急急迈步了出去,消失在回廊上。青画累极,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养足了力气离开房间。
屋外紫藤花谢了,只留下一地的青藤,地上繁花遍布,小小一个院子亭台楼阁无一不全。她苦涩笑了笑,毫无留恋地走出了那个院子。这地方果真是墨云晔住的院子,院子里从来是没有人把守的,他素来洁癖,不喜外人进到院子里。
出了院子才渐渐有侍卫把守,一路上把守的人不少,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人敢拦路。直到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青画没有忽略那个人,而是停下了脚步。因为那个人是秦易。
秦易眼里带笑,只是淡淡问了句,“不想留?”
“嗯。”青画毫不遮掩眼里的厌恶。
秦易叹了口气,“郡主,您的身体……郡主,听小易一句劝,人啊,总是没个完好的,教训过了的罢了,亏待自己才是无止境的啊。”
青画说不出话,只是静默地站在路边撇开视线。秦易的话中意她明白,想来她也是知道她和墨云晔有私仇,但是她不想去遵循。
“小易,亏待自己,总比九泉之下不瞑目好,不是么?”
“郡主……”
秦易轻轻呢喃了一声,眼里的光芒渐渐弱了,末了她轻轻行了个礼,退到了路边。青画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绕开她到了王府门口。
门口有匹无主的马,她一那儿牵马的家奴就直接把缰绳交到了她手里。这马不知道是尹欢还是秦易备下的,青画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没有推辞,牵了马迈出摄政王府的大门。
骑马到宫门费尽了青画的力气,只是临到宫门口,她却不想进了。进了能如何?闲庭宫里已经没有人了……书闲她也不见得会见她,墨轩的给的任务她只完成了一半,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
她在宫门口停了许久踟蹰不前,直到两个宫女从宫门口神色怪异地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谈论着什么,依稀提到了“贤妃”“杜婕妤”她才疑惑地凑了上去。
“怎么了?”
两个宫女防备地看了她一眼,犹豫着相互看了看,又匆匆忙忙拉拉扯扯跑开了——宫里的事情有太多是祸从口生,一句话可以要了一个人的性命,也可以要了十几个二十几个的性命。
书闲和杜飒有事?
青画只依稀能判定这一点,这成了她进宫的动力。只是这一次她进宫花了些力气,因为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墨轩给的令牌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她花了些口舌和守门的侍卫解释,却久久不得进入。赶巧撞见了太医院的一个老太医出宫,这才证明了她是“青画郡主”,侍卫又去寻求了使臣馆的人验证才勉强放她进门。
一进宫门,青画就急急忙忙去了闲庭宫。只是没想到的是待在闲庭宫的不是书闲,而是杜飒。她见了青画眼神恍惚,似乎是不敢相信,良久才急急忙忙迎了上来,哑声道:“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见到的就是我的尸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