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坊的帷幕,看着那白浪之中黑衣男子翻身而起,抄起绣球踏浪而归。
几个呼吸之间,便利落地翻进了其中一艘红色画舫的帷幔里。
好一个翩翩英武的少年郎君!
往来船只上的女郎们皆是目光定定地看向那帷幔之中的黑色身影,而后长吁短叹自家或是夫君或是情人太草包了些。
那老鸨瞅见了绣球落入一俊俏郎君手中,眉开眼笑。她大声朝着那船只上的人说:
“究竟是哪位郎君摘得我家姑娘的桂冠,不如上前来摘掉姑娘面上红纱,如何?”
周围的男男女女们皆是一片起哄叫好声,他们望着那船夫将画舫靠了岸边。
船上女郎们皆屏住呼吸,等着看刚刚那男子的容貌长相。
而就在此时,众人却看到一只纤纤玉手掀起了那红色帷幔,一个红衣美人缓缓走出画坊,提着裙摆踏上了青阶石台。
那女郎虽以帷幔遮面,但是那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一股风流妩媚的韵致。
她红衣如火乌发如水墨,腰间系着环佩,随着那袅袅婷婷的步伐叮当响动。
她走动之间如行云流水,一派妩媚仿若天成。
那美人手中正拿着那只红色绣球。
妺妩款款走上那高台,看着台中央穿着一席淡蓝素衣,带着红色面纱的所谓美人。
老鸨站在一旁看到一女子上前,也是呆了一呆。
她正上前要拦住,却听到那美人如水流过一般柔美动人的声音:“你也没有规定,这上青楼的人必须得是男人呀?”
老鸨一时瞠目结舌,难道这位夫人是有磨镜之癖?
可她的确拿着绣球,她却是没法阻止。
于是,那台下一群嫉妒到红着眼睛的郎君们,仰着头眼巴巴地看到一红衣烈烈的女子,抬起一方白玉手,掀掉了萍韵面上的红绸。
妺妩打量着这个女子。
萍韵也算是眉目如画,只可惜她面上的妆容太过刻意,反而显得有几分不自然。
尤其是右眼角那模仿自己的泪痣,一看便是专门点上去的,死气沉沉刻板的很。
然而就是这样,底下已有人在惊呼叹息,感叹美人如玉,却不小心落入凡尘。
老鸨看到下方男子们这般反应,得意洋洋地自夸:
“我这姑娘啊,可是我这楼中的头牌。从小就被我如大家闺秀一般养大,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这张脸呢,可是长得和盛安长公主那是一模一样。
诸位爷们你们可瞧好了,今日谁出高价来给我们姑娘梳弄?”
妺妩轻声笑了出来,美人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那些少年郎君们听着这声音,竟一时间都忘了喊价。
众人只听着妺妩说:
“就这副尊容,也敢说长得像本宫?”
还没带众人反应过来这话是何意,妺妩便掀掉了头上的帷幔。
微风拂过淮河畔,淮河两岸皆是熙熙攘攘、一如往常。可是此时那门庭若市、吵闹非常的凝香馆前却突然静了一静。
无论是楼中的花娘、还是吵着要准备出价的权贵郎君们,一个个都看着那站在高台之上的红衣女子,呆怔的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柳眉杏眼,颜色鲜妍。
她眸光之中灿若星辰,黑发如瀑,衬着那玉白脸庞精致而小巧。尤其是那眼尾下的一滴泪痣,俯仰之间皆是勾人夺魄般的美。
仿若从山林间走出来的妖精一般,只是迎风而立,便已让人七魂丢了六魄。
一时之间,底下的人就连呼吸也停滞了。
两位绝色美人一同站在高台之上,两人一红衣似火,一蓝衣清雅。本都是绝美的不可方物,不该拿来比较。
可是如今两人站在一起,那素雅美人却生生地被贬到了尘埃当中。仿佛就像那牡丹花旁开的野花一般,国色之下,再无颜色可讲。
卫泽立在船上看到了这一幕,他上了岸便转身离去。翟朔跟在他身后问道:
“将军,诶,你怎么突然要走了?”
卫泽闷声说:“没有意思,老子不玩儿了。”
他算知道了这个女子今日有何打算。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今日,这女人又利用了自己一次。
也罢,她爱干嘛干嘛吧,自己不奉陪了!
而刚刚还等着看那黑衣男子的众人们,眼中早就看不见那武功了得的男子了。
他们只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仰头看那红衣美人。
他们这才发现这两人竟然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眼尾的那一泪痣,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时有人反应过来,人群之中有人高声喝道:
“盛安长公主?这是盛安长公主!”
众人听闻之后,呼啦啦跪成一片。
有人心间激动,有人惊诧万分,更有台上的几人惶恐无措。
妺妩站在台上,翩然而立,如妖似仙。她浑身气势仿若天成,似乎本该便是那高高在上的贵族女子。
她俯下身,勾起那形容之间模仿她的女子下巴,轻启红唇说道:
“本宫倒是看不出,你怎么就像本宫了?”
萍韵抖着声,眼中滴下了泪,她颤抖着磕着头说道:
“殿下饶命。萍韵并非有心,能与公主殿下有几分相似,已是萍韵万分荣幸。萍韵只觉得不剩容光,这才会拿来炫耀。还请殿下莫怪!”
她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又自小就被卖入了这青楼之中。
虽然老鸨一直好吃好喝的招待她,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摇钱树,她只能棋行险招,冒一冒风险好让自己更有价值。
妺妩呵笑了一声。
这个女子可真是聪明,也足够了解姜婵的品性。姜婵一贯娇矜,又爱惜羽毛。再加上她不在京中,也无人愿为了此事去收拾一个可怜的弱女子。
再说只是长相相似而已,又不是天大的过错。姜婵若是因此而杀了她,反而会更加给自己添堵。
妺妩温温柔柔地一笑,将这女子扶起身来,言笑晏晏地对着她说道:
“本宫不仅不会杀你,你既仰慕于我,那本宫便将你收入公主府中,你可满意?”
萍韵看着这眼前的女子笑得温柔,可她却本能地恐惧异常。
她看着妺妩向自己走近,萍韵一步步往后退去。突然之间,她似乎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时候,便掉到了淮河之中。
事发突然,惊慌之声,救人之声很快便喊成一片。
妺妩在高台上俯瞰那水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
她正要转身离去,却突然听闻身后一男子富有磁性,又如叹息般地声音传来:“盛安啊,你真不该这般对她。”
妺妩勾起了唇角,缓缓转身去看那个让姜婵念念不忘了许多年的男子:
“王谢之家,乃世家典范。行之,你还真是一如往昔地,怜香惜玉呀。”
而就在此时,高台之下,翟朔又气喘吁吁地追着自己家折而复返的将军:
“将军,您怎么又回来了,您究竟要干嘛呀?”
身为跟随自家将军几年有余的副将,翟朔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觉得自己家如此将军折腾。
将军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一向令行禁止,可今天他说出去的话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来来回回的,是在逗他玩儿呢?
卫泽没有理他,他站在墙前的角落里仰头看着高台之上的两人,他抿了抿嘴,又转身离去。
翟朔刚刚才喘了两口气,就又被他惊呆了:将军!
他怀疑这个将军对他有意见,可他没得证据...
卫泽却难得有些烦躁地对他说道:“你不用跟来了,老子今晚要去翻墙头!”
这天底下,皇宫的墙头他都敢翻,更何况区区一公主府?
作者有话要说:卫.口嫌体正直.泽: 老子不管你了。
然后,不自觉地去扒人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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