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银白如纱,悄无声息地拢在那男子脸上奇异的面具上,耳畔湖水盈盈,水声静柔。
他笑了一声。
“还是被你认出来了。”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划开了水波,揭开脸上的面具。
眸似□□燕,燕尾斜挑上行;鼻若玉笋,下面一张丰润鲜红的唇,好一张桃花美人面,纵使无心相赏,也免不得被它迷了眼。
“你当我是傻子么?”
梅非只愣得一瞬,立刻又攒起了眉。“你以为戴上面具,我就不认得你了?”
其实当时她只有几分怀疑,一直到刚刚他的手触上她背脊的时候,才彻底地认了出来。
陶无辛垂眼弯唇,笑得有几分调谑。
“这倒也是,以小梅子对我的深情厚意,自然是化成灰也认得。”
他特地在那“深情厚意”上加重了语气,像是故意要引得别人浮想联翩。
梅非的脸有些隐隐发热,身子却越发地凉。之前全靠他输送热力才能与寒意对抗,此时离了他,这寒凉便又缠了上来。
她却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陶无辛,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指搭在身边的莲茎上,明明身处冰冷的湖水,却如同在自家浴桶里沐浴一般慵懒安然。
“我以为你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桃色设计要陷害上官久和姜红月,结果被人给坏了事。”
“桃色不是你的人么?”她掩在水下的双手抱紧了手肘,却挤不出丝毫暖意。“她这么做,难道不是出于你的授意?”
陶无辛的视线往她堪堪露出水面的肩颈上一扫。
“我很乐意为你解释,不过你不觉得我们该出去以后再慢慢谈?”他的语调一转。“还是你喜欢这平湖秋月的美景,要在这湖中好好沐浴一番?”
梅非听得他这么说,大大地松得一口气。
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只觉得有滑腻长条形的物体擦过她的手背。
梅非立刻全身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陶无辛从水中起身,高高束起的发尾被水沾湿,搭在右肩。水深恰到他腰腹上方,湿透的黑衣紧贴着身体,露出紧实漂亮的腰线。
“怎么不走?”他这才注意到梅非僵硬的脸部表情。“难道是被我迷住了?”
梅非还是僵着脸,没有白眼,更没有没好气的哼哼声。
陶无辛蹙了蹙眉。
“怎么了?”
“有……有蛇……”
梅非颤着嗓子,勉强往下看,只见底下水草莲茎盘根错节,影影绰绰显出许多曲形,却看不出是否真有水蛇出没。
“蛇?”陶无辛微讶,见她煞白了脸,两颗漆黑瞳仁慌张得四下转动,却是与平常大不相同的形状。
梅非只觉得自己正在被无数蛇类不怀好意地瞧着,一个不小心便会引来万蛇群噬——那场景,想想便是毛骨悚然。
果然终究也不过是个小女人。
陶无辛心里觉着好笑,索性伸手去拉她。还没碰到她的肩膀,只见她凄惨地叫了一声,猛力拨开水面朝他跳了过来,像条出水的鱼蹦到他怀里,紧紧地攀了上去。
“蛇蛇蛇——它咬我了咬我了!”
陶无辛愕然,一时之间忘记了要怎么反应。
梅非还沉浸在惨遭蛇吻的惊吓中。
其实那滑腻冰冷的物体只是绕着她的腰侧转了转,拿头轻轻蹭了一蹭。谁知道梅非原本就绷紧了全身的神经,这一蹭正如往一桶火油里丢了颗火星子,噼里啪啦猛地燃了起来。
“哪儿有什么蛇?”陶无辛的唇角绷了绷,往幽暗的湖水里仔细地看。“不过是水草。”
“不可能!”梅非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我明明摸到了,滑滑的,长长的——”
陶无辛的表情一僵。
“怎么了?”梅非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抖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他突然举起右手,手上抓了一条猛烈挣扎扭曲的浅黄色长条形生物。
梅非瞪着那离自己不过咫尺远的生物,张大了嘴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她的指甲掐进了陶无辛的背脊,突然张嘴朝他的肩上一口咬了下去。
陶无辛没防着她这么一招,手忙脚乱地把那长形的生物往远方一甩,便抱着她跳出了水面。
“痛痛痛——你松手——呃不对,松嘴!”陶无辛疼得呲牙咧嘴,揪着梅非的脖子就往外拔。偏偏她像一旦咬了便不松口的鳖,死犟着脖子不肯妥协。
陶无辛无法,只好用怀柔政策,转而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不过是条鳝鱼,不是蛇。”
梅非隔了很久才给出了反应,依然没有松口,只是含糊不清地疑道:“鳝鱼?”
“对,是鳝鱼。”陶无辛的动作越发柔了些。“乖,别怕,松口啊。你要不信,我把它弄回来再给你看看。”
“不要!”梅非警醒地抬头,自热而然地松了口。
“这才对嘛。”陶无辛本想把她从自己身上剥下去,却对上她水汽氤氲的眼睛。
那双平日里清亮得慑人的凤眼此刻像没睡醒似的半阖着,眼角沾上了湿润的水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的鼻头皱着,鼻尖上一点水滴,晶莹剔透,整个人像从湖水中刚刚捞出来的一尾白鱼,娇嫩诱人。
陶无辛的喉结上下滑了滑。
他忽然感觉到她与自己紧紧相贴的轮廓。湿透了的衣衫再也起不到隔绝的作用,她的每一次呼吸,对他而言都成了一颗颗燃烧神智的小火苗。
陶无辛的思维像脱缰的野马,朝那些个不该想到的方向飞驰而去——佳人在怀,又是他曾经招惹过的,那些隐秘的细节突然不受控制地往他脑子里钻。
梅非看着他,凤眼渐渐恢复了清明。
她皱眉,头一低,往下看了看。
“臭流氓!”她突然愤怒了,从他身上迅速爬了下来,然后一跃到好几步远的地方。
“臭流氓!”她怒不可遏地控诉着。“你在想什么呢?”
陶无辛的眼眸却又深了深。
实在怪不得他,月色下,湿衣包裹中,她全身的轮廓纤毫毕现,这样的效果竟然比之前还要诱人了些。
梅非注意到他的视线,咬牙捂住胸口。“你在看什么呢?色桃子。”
陶无辛咳了咳,他也很难堪的好不好?一身的衣服湿成这样,什么反应也掩藏不住。
“食色性也。”他晃着脑袋别开了眼,却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自己的下腹部份。“再说,好像是你先投怀送抱的罢?”
他瞥了她一眼,掩下困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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