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气息,眼睛却大概是彻底腐烂了,眼窝里的两颗被替换成玻璃假眼,显得水汪汪的,似乎总在注视着对面,非常渗人。
作为内务处的中坚力量,提姆斯面对过很多敌人,叛逃法师、流亡骑士、成群恶魔......死灵法师也不是没有与之战斗过,可这些敌人都比不上戴普莎的活尸恶心,因为这三具尸体看起来好像真的能思考,它们甚至会时不时将倾斜身子,将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和人站累了的感觉一样。
真正给人以混淆生死的错觉。
“完美的爆发力。”戴普莎突然发声道,她的语调几乎不存在起伏,将提姆斯吸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看见她那死人般的脸上露出纯粹的笑容。
“大师,您发现了什么?”提姆斯靠近了点问,他看见戴普莎的手指按在赛欧思的胆囊上,那颗胆囊正处于血肉和元素的混合态,没有转变完全。
“这不是诱导药剂的效果,而是完全透支血脉的潜力,无视对宿主的伤害,将异种血脉的力量一次性释放出来的结果。”戴普莎用精神力浸润那颗胆囊,细细地观察着:“如果这个进程能进行到最后一步,可能后果会波及到很大一片区域。”
“到底是什么引起了这种变化?”提姆斯按着戴普莎的节奏问,他心里有些高兴,能排除掉诱导药剂也就能排除赛欧思是间谍的猜想了,这能让他们省力点。
“这很难说清楚。这种变化我只听说过古代有一种针对施法者的毒药能做到,可它的配方应该在一千多年前就失传了,对它的效果记载也和这具尸体上留下的痕迹有所不同,而我也找不到其他能证明的线索了,这是超出我认知范围的一种手段。”
“这意味着可能性更多了。”提姆斯有些头疼,
“是这样没错,”戴普莎倒有些兴致勃勃的:“毒剂、精神异常、血脉本身的异变......太多因素可能会导致这种变化了。你们要保密吗?不保密的话我就拿这个事例去给学生做新课题了。”
自从来了学院,她倒是找到了一点无拘无束时所没有的乐趣。调教出年轻的死灵法师让她非常有成就感,处罚也是在不致残致死的情况下就随心所欲,尤其是每隔几年还会换一批学生,新鲜感永远都不会过。
提姆斯才想起来对方还是召唤科的高级讲师,随身带三具活尸实在不够为人师表,让他之前总是忽视这点:“要保密的,学院暂时承受不住这么多影响。”
“那我再带一点样品回去,或许能从魔能与元素浸染的细节了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请随意。”提姆斯走开一步,把工具台让出来。
戴普莎用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捏起一柄小刀,轻车熟路地将赛欧思的整块肝部割了下来,旁边最近的活尸走过去,从工具台上捧起一个玻璃器皿,让她可以把肝放进去。
“您看一下有没有问题。”提姆斯将保密契约推过去。
戴普莎看也不看,继续割赛欧思的胃袋,她的三具活尸中又走出一位,自然而然地拿起笔开始签名。
提姆斯不想去纠正对方只有亲笔签名才有效力的事,他觉得这可能会触怒对方,干脆省略这一点。反正戴普莎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自然会有更高层的大法师来解决,他就不操这个心了。
戴普莎又接连取下了赛欧思的小肠、两颗肾脏、脾脏,内务处的法师们敢怒不敢言。
就在她打算把胆囊也拆下来的时候,提姆斯也被她的贪得无厌所打动,阻止道:“我们一会儿还要请西雅尔大师进行体液占卜,他的胆囊必须留下。”
“我们走。”眼见不能得逞,戴普莎向活尸招呼道。
她自己放下小刀推门而出,三具活尸却是抱着用来盛放器官的器皿向内务处的法师们弯腰行礼。
内务处的法师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回礼。
活尸是不会有礼仪概念的,行礼这个动作肯定是戴普莎·依柳别科操纵它们做的,可弯腰行礼又不是法师的礼节,那算不算她在行礼呢?
如果回礼,她本人又走了,看不到回礼,那么回礼有没有意义呢?
棕发的提姆斯沉默不语,壮硕的身躯走到前面,回了一个法师间的礼节。
有人带头,内务处的法师们纷纷效仿回礼。
三具活尸不知道是真的能分辨出他们在做什么,还是被戴普莎设定了什么程序,干瘪的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来,脚步轻快地出门跟随它们的主人去了。
“呼——”
就像屋里刮起了一阵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