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他道。
吴伟伟歪着头问:“怎么会想过呢?”
这一次,李鸿羽沉默得有些久了。
就在吴伟伟以为不会再有下文的时候,李鸿羽忽然转身,双手撑在钢丝床上,上身微微往下压:“不是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标准,当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你的所有标准都会是他。”
吴伟伟愣怔地与李鸿羽对视着,心跳忽然快了几分。
他别开眼,清了下嗓子,干笑几声说:“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偷偷摸摸又将视线移回去,发现青年还在看他,连忙把头转向墙壁,“那什么,我先睡了,你要睡不着就守夜吧。”
身后响起嘎吱声。
吴伟伟竖起耳朵听了许久,确定李鸿羽再次用后背对着自己后,大大松了口气。
他悄摸抬起手,在被子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妈呀,李鸿羽那双眼睛是什么鬼,平日里清清冷冷的还好,刚刚那一下突然多了点侵略意味,显得眼眸又深又黑,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李鸿羽重新闭上眼,静心打坐片刻后却又重新睁眼,心浮气躁地叹了口气,忍不住看向后面。
吴伟伟已经睡沉,正用后脑勺对着自己。
就在李鸿羽打算回身的时候,吴伟伟突然翻了个身,他嘴唇动了几下,似乎觉得哪里痒,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抬手用力往脸上抓挠。
大概是指甲有点长,白皙的脸上顿时留下几条血痕。
李鸿羽伸手握住了吴伟伟的手,截下他的剩余动作。
像是不满足这种现状,吴伟伟眉头越皱越紧,眼看着就要睁开眼,李鸿羽把手伸过去,在他脸上替他挠了两下。
吴伟伟的眉头立马不皱了,嘴角还挂着笑。
李鸿羽:“……”
轻轻松开吴伟伟的手,替他放进被子里。大概是觉得这人的反应实在有趣,过了片刻,等吴伟伟再次陷入沉睡,李鸿羽突然捏住了他的鼻子。
吴伟伟呼吸不畅,下意识张开嘴呼吸,舌尖在唇齿后若隐若现,人却依旧没醒。
李鸿羽唇边带出一丝笑意,等捉弄够了才收回手,起身往外走去。
夜晚的工地有大部分时间被黑暗笼罩,支棱着的钢筋被路灯打出凌乱的影子,横七竖八的交织成片,让人觉得孤寂又萧条。
李鸿羽站在门口,揣在兜里的指腹相互摩|挲着,仿佛在回味什么。此时带着些许凉意的风从他颊边拂过,吹动了他的头发。
青年深邃的眼眸变了情绪,往前走了几步。
呜呜的哭声夹杂在风中,不太容易辨别出来,但很快,这声音变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到最后近乎是在嘶吼。
吴伟伟是生生被吓醒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屋子里空空如也,李鸿羽根本不在。
他一边穿鞋,一边喊:“李鸿羽!”
办公室门被推开,李鸿羽快步走进来,拿起桌上的铜钱剑,“她来了。”
吴伟伟又害怕、激动,还紧张。
他异常振奋地从包里取出十字弓在手上架好,对着李鸿羽豪迈挥手:“咱们走!”
哭声连绵不绝,有胆儿大的工人披着衣服,偷偷趴着门缝往外看。见两个年轻人经过,好心的冲着他们大叫:“两位小兄弟新来的吧,别瞎几把逛,闹鬼啊,晚上闹鬼!”
吴伟伟特别骄傲的冲他招手,拍着胸脯说:“放心吧大哥,我们是抓鬼的,过了今晚工地就太平了。”
李鸿羽头也不回,反手抓了把他的衣服,“看着路。”
吴伟伟这才发现脚边有个坑,要不是被突然一拽,他这会儿已经成泥人了。
“哦。”他不敢再东张西望,加快步伐跑到李鸿羽身边,“工地里各种水管四通八达,对水鬼来说,这里就是她最好的攻守之地。等下你多注意前面,我来顾及后面。”
李鸿羽:“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你别看不起我。”吴伟伟不服气道,“我新弄出来的东西你还没见识过呢,等下让你大开眼界。”
李鸿羽看了眼他信心满满的表情,颇为认真的点头说:“我拭目以待。”
不知不觉间,哭声停了。
吴伟伟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根露在地表的自来水管道里再次传出来声音。
他急忙跑过去,放低身体把耳朵贴在水管上,抬手指了个方向:“是右边。”
前方是个t字形管道,往左是工棚的方向,往右是通向尚未封顶的一号大楼。
吴伟伟仰头看向大楼,用力吸了口气,这他妈要是不用电梯单纯靠双腿爬上去,会累死个人吧。
“走了。”李鸿羽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大楼走。
吴伟伟亦步亦趋跟上,很快就跟着声音一起到了大楼二层。
二层是一片彻底开放的区域,除了四四方方的承重柱和一些没有用完的袋装水泥,其余什么也没有。
滴答、滴答、滴答。
吴伟伟对李鸿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猫着腰把头探出去,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水龙头正在滴水,而正对着的地面上,有一大滩水。
那滩水的颜色略深,泛着些许青绿色。
吴伟伟打开十字弓的安全锁走过去,这一小片地方微微凹陷,被水覆盖的地面上布满了青苔,可这并不是水深的原因。
“怎么会有血?”吴伟伟回头冲李鸿羽招手,“你过来看看。”
李鸿羽伸手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往后退了两步:“阴气很重,是水鬼的血。”
吴伟伟:“嗯?”
李鸿羽道:“我把尸体从分支管道带出来的时候,发现她背上有个很大的创伤,应该是被利器所刺。”
吴伟伟倒吸口气:“她如果不是被淹死的,又怎么会依附在水里不肯离开?”
“被刺伤的时候,她很可能没有死。”李鸿羽道,“但这种伤口足以让她在溺水时无法反抗。”
“这他妈也太歹毒了吧。”吴伟伟气得想骂凶手他娘,被人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害,换做是他也要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