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些曲折,但最终楚吕还是寻到了双亲的坟茔,百年来几人照料,早已荒草爬满了坟文,封石都裂了,松松垮垮地只剩下一柸坟土,若不是寻那半截残碑,他定是找不到的。
原以为自己会悸动不已,没料想事到临头时自己却不见一丝伤感,连赵疯子都心有疑惑地问他,祭祖是骗人的吧。
他想,也许赵疯子说对一件事了,自己的心真得不跳不动了,所以也没了痛心的感觉。
他未理会赵疯子的问话,随即下了山,花钱找了人上山修坟,四周又加固了些,那些人好奇都已荒废了几百年的坟茔了,怎么突然又有人来翻修,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拿了银子自然也没了废话,什么都咽下了。
解决了一桩事,可楚吕又添了件麻烦事,那便是赵疯子,打从他执意认为他不是人之后,每日都会出现在他住的客栈,美名其约他要为了黎民苍生入地狱看着他,好让他不能为非作歹,实则他到觉得赵疯子跟着他就是混吃混喝的。
因着他跟着自己,楚吕觉得无论他走到哪儿,众人看他的目光都像是在看疯子一般,看来这赵疯子在万陵城还真是有名,他怕自己再与他多相处几日,他离闻名全城也不远了。
赵疯子说,当年齐鲁国被战火波及,陵南郡虽不是京畿要塞,但却是南楚进攻的必经之地,一场战役下来,连城墙都烂了不少,更何况是民宅,如今的万陵郡大之□□的建筑都是后来新建的,故而楚家旧宅是真得连片瓦都找不出来了,墓园能保存至今,已算是老天开眼了。
楚吕本不死心,只是执着的想再寻一寻,问了无数个老者,人人皆以为他是个疯子,竟还打听数百年前的人事。也曾翻阅了无数典籍,但楚家不过区区一药材商,又非天潢贵胄,或是高官名门,自是寻不到一丝的踪迹。
十天之后,他终于放弃了,彻底地相信这个连一丝旧貌都不曾见,改变的彻头彻尾的地方,再也寻不到故地的影子,寻不到他的家。
这日,他早早起身,连店小二准备的早饭都没吃,就带着他前一日买得元宝焟烛,牵着马出了门。
既然这里已不再是他昔日的故乡,自然也就变成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一个无法再留住他脚步的城镇,他也该考虑一下之后的路该如何前进。
一路慢慢悠悠地到了城门口,时辰还早,城门刚开未多久,但进出的人却络绎不绝,看得出如今的万陵郡较之百年前越发的繁华热闹了。
这几日他看了不少,也听了不少,虽说一切事物都很陌生,但还是令他觉得,人只有活着,身旁的事物才会变得有意义。
当楚吕策马晃晃悠悠地来到天狼山山脚处的茶棚时,茶寮老棚正倚着茶棚柱子打盹,楚吕将缰绳系在马棚内,取了些碎银子放到了老板身边的隔板上,返身往山道而去。
茶寮老板听到声音一个激灵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望了一眼,看到原本空荡荡的马棚里多了匹马,便往山道看去,满是深绿的林荫小径,一道欣长的身影正慢慢远去,老板收回目光,顺手将一旁的钱都拢入了袖中。
因着这几日有不少人上山修坟,原本已被荒草掩去踪迹的小路再次出现,楚吕拐上小径,不出片刻便到了墓园。
这里的墓确实都已荒了许久,隐于荒草蓬间,或是被大雨冲去了山泥,连带着尸骨都落于了草丛之间,爹娘的坟茔能得数百不坏,确实得多谢当年莫叔的用心,而此时,楚氏墓园经过修整之后又恢复了他记忆之中的模样。
他放下手中装着祭品的篮子,蹲下身来将东西取出一一摆放妥当,素果好酒,香烛元宝,当初离家之时,他定然没想到一别竟是永生,再无相见之机。
燃起香烛,他打开酒瓶,犹记得父亲每日饭前总要饮上几盅酒,每到了寒冬之际,母亲便会在开饭前先替父亲将酒热好,一家人围坐一团,边说笑边吃饭。
记忆是温暖的,但再回忆起来却觉得再也无法暖到心头,那种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
“爹,娘,孩儿不孝,直到今日才得以回来祭拜你们。”楚吕将酒倒于酒盅之内,盘脚坐于双亲的合墓前,“人事变迁,已是百年,楚家的旧宅已不在了,孩儿已找不到昔日的家了。”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微微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树荫。
楚家不在了,当他拿着楚氏族谱之时,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后便再无着墨,他想,自己离家之时定是满心欢喜的想将一个女子的名字写入楚氏族谱,而后替楚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可没想到,自个儿一去,爹娘竟再也没法子在族谱上记载下楚家的后代。
而今,他虽活着,双亲却已入土百年,他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你果然在这里。”
宁谧的林子里,突然冒出一道人声,惊起山雀扑愣着翅膀惊慌失措的逃离。
楚吕没回头,只听着声音便知道是赵疯子,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赵疯子三两步就窜到了他的身边,别看他年纪大,走起路来却利索的很,硬朗的完全不像个年近古夕的老者。
楚吕叹了口气,看来他还真是不肯放过他一天。
“我说这里头的人算起来都应该是你……嗯……”赵疯子偏头掰起手指头来,依着楚吕此时看起来的模样,计算着他与坟主之间的辈分。
楚吕慢慢转头瞥了他一眼。赵疯子说他是道士,可说出来都没人会信,据...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