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推开了门。
蓦然我的臂弯一紧,辛珩的手竟然已经握在上面,我反手抱着辛珩的胳膊,把他带入房内,一股淡淡的尘气和馨香飘入我的鼻腔,仿佛沉静已久的气息,被我们的进入搅动,荡起了涟漪。
辛珩出乎意料地微合双目,过了片刻,他睁开双眼。
“帮我描述一下里面的样子。”
“有一张双人床,很大的双人床。”我抬目看了看辛珩,他的神容犹如大理石一样,丝毫不动。
“床是实木的,灰蓝色的,看起来很老式。床头柜、衣柜的颜色和床的一样。床单是灰色的。”
“还有呢?”
我环顾了一下,希望找到辛珩想要的重点,突然我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上的相架上。
“有一个相架。”
辛珩默不作声。
“上面有照片。”
我松开辛珩,走到相架前,我凝神看了一下,照片里的男女相拥而坐,是一张半身像。我回身把相架塞到了辛珩的手里。
辛珩的脸色终于掠过一丝异样,他捏着相架,仿佛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用手去“看”那平滑的镜面。
“你出去一下。”他说。
我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出了门口,我摸了摸眼角,竟然有了一颗小水珠,一种伤感蔓延到了心脏。
此刻的辛珩令人心痛,我却无能为力。
“木木,别把自己弄得太伟大。”朱小欣曾经这么说过我。
我走到走道,背靠墙壁,双手抱膝,坐了下来。我擦了擦已经淌下来的眼泪,眼泪却总也止不住,越流越凶,渐渐的,我的鼻子呼吸不了了。
我想起我小时候自己一个人看电视,看到一个电视剧,里面的小孩子找自己的妈妈,却被拒绝了,我一直看着一直哭,哭得不能控制自己,我妈回来了,吓坏了,抱着我问我怎么了,我不能说,我不敢说,我怕被我妈说我居然为了一个电视剧而哭成那个惨样。我只能一直忍着,忍得胸口发痛。
“林木木!”辛珩在叫我,我却已经不能做声。
我坐着不敢动,却见辛珩已经走到门口,他一只手扶着门边,一只手拿着相框,脸上却是无奈。
我轻轻吸着气,缺氧让我头晕脑胀。
“过来。”他突然伸出手。
那只手仿佛有魔力一般,我立刻起了身,跑到他身边。
“哭什么?”
我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看着自己的脚尖,胸口却因为辛珩的点破而起伏不已。
“我忍不住嘛。”我梗着嗓子说。
“因为一个瞎子被人抛弃了,没人喜欢很可怜?”
我的心脏再次被辛珩点爆!我大大地吸入几口气,眼角的眼泪就没了。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他恢复原先冷淡的样子,他拿相框的手一举,“拿去烧了。”
我惊骇地后退两步,“烧了?!”
“我说得不够清楚?”
我极度不情愿地接过相框,垂目看着里面精致动人的人儿,难以想象那明媚的笑脸和里面洋溢着的幸福会在火苗的舔舐下变成焦黑,然后化为灰烬。
“辛先生,也许我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无论结局如何,曾经的美好都在,何必做得如此绝情。”
“照我说的去做。”辛珩指尖滑过墙壁,缓步往他的房间走去。
我走入再次无人的主人房,除了床上的被子有轻微动过的痕迹,一切都显得有序。突然窗帘微动,原来不知何时,窗户被打开了。
尘气吹散,屋内变得灵动起来。我把相架放在原处,淡淡的忧伤再次升起,这个屋子,一定承载了许多辛珩的幸福和快乐的时光。
也许他们曾经亲昵地在床上打滚,也许他们会在阳台上坐在高脚凳上看日落,也许他们会在泳池里嬉戏,也许他们会一起在厨房里煮食……
那会是辛珩比现在更年轻更健康的时光!
我的余光,被镜边一丝不易觉察的白边吸引过去,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竟然是一张纸。
我用指甲扣了几下,一张A4纸便显现了出来。
娟秀的字溢然字面。
“阿珩”二字,跳入眼内,我不由再次心颤。
这是一封信!我快步走了出去,想要给辛珩,辛珩的房门已关上。“拿去烧了!”这是他刚刚说过的话。
纵然心痛,却是却绝。
我回到房间,想把纸片塞回原处,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仿佛魔法盒打开,便再也关不上。
我把信摆平,几行字毫无阻拦:
“阿珩,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可儿”
我眼泪再次不能自控,哗啦啦地流下来。泪水打在纸上,晕染了字迹,我慌乱地想要擦掉,没想到弄得一塌糊涂。
我深深抽噎几下,平复了心情,把信拿走,回到房间,把信夹在我的日记本上。
洗完澡,躺下时,我发现眼睛还是肿。
已经四天了,日子渐失,很快我和辛珩便会分道扬镳。或许这个不得善终的爱情故事,会成为一个我听来的许多故事的一个,或许很快也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