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耸峙,树木苍翠。
一道道崇山峻岭在大地上拔地而起,相互叠依,交错,蜿蜒,连绵不见尽头。
山脚有河有沟,山上有藤有木,山腰上有零星散落的农户。
这是一个西南边陲小镇,贫穷又落后。
两米多宽的盘山公路随着河流在大山之间蜿蜒,连接小镇和二十公里外的县城。
公路上方的半山腰上,全是土墙青瓦的农房,老旧的窗户,推拉会发出嘎吱声的红漆木门。
瓦房随意错落,屋前几栊翠竹,房后大片树木或参天的蓝竹林,左右几分翠绿的菜园地。这样的格局组建的小村庄散落在山坡,山坳,山脚,随处可见。
此时,时值深秋,漫山遍野的树叶渐渐微黄,一些早落叶的乔木在风中瑟瑟发抖,枝头零星挂着几片来不及飘落的残叶。
上午八九点钟,太阳早已爬上山头,挂在天空,驱赶走了凌晨的寒意。
翠绿的菜园子里,一个身穿碎花外套的小丫头手拿一根破竹竿,一边跑一边在泥土里敲击,稚嫩的声音发出“嗨活,嗨活”的驱赶声。
肥头大耳的碧绿菜叶中,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带领着一群庐花小母鸡,不紧不慢地散着步,走几步,还恋恋不舍低下头啄几嘴肥绿的菜叶。
在小丫头手中那破竹竿的“嚯啦嚯啦”声的驱赶下,它迈着两只外八字的爪子,抖抖它红艳艳的大红冠子,骄傲又不情愿往菜园外走去。
小丫头见大公鸡慢慢吞吞地走,她小圆脸洋溢着笑容,一双乌黑的大眼珠溜溜一转,操着清脆的嗓音喊:“小黑来了,小黑快来哟。”
听到她的喊声,远远从菜园的泥巴小路上飞奔过来一条小黑狗,只见它四腿健步如飞,身后溅起一股尘灰,眨眼冲进鸡群里。母鸡们惊慌失措,在一片混乱的“咯咯”声中四散逃开,大公鸡也狼狈逃走。
小丫头一手拿着破竹竿,一手招乎小黑狗:“小黑,快回来,不要追了。”她的任务是将鸡群赶出菜园中,可不能由着小黑顽皮,将鸡群吓到不敢回家。
小黑狗听到小主人呼唤,乖乖回到她的脚边,摇头摆尾绕着她的脚脖子转圈儿。
“小黑真乖!”小丫头六岁的脸上,荡开一脸笑容,纯真又朴素。
“艳艳,帮我园子里的鸡也赶一赶。”三爷爷用竹编的背篓横背着一捆柴火,歇在石头砌成的地埂上。
“三爷爷,你好早!”小艳艳知道大人们一早披星戴月就出了门,趁着太阳还不晒人时,多干些农活。
“艳艳啊,不早了,太阳都晒屁股啰!”三爷爷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他两鬓斑白的头发上,分不清是露水还是汗水,晶莹闪烁。
三爷爷的麻布衣服被刺丛挂出了几个洞,露出胳膊上精瘦虬结的肌肉。他背起背篓一起身,本挺直的脊背也变得佝偻起来。
艳艳和小黑将菜园中最后一只鸡赶出来时,三爷爷己经卸了柴火原路返回,准备再上山打一捆柴。
他停在艳艳跟前,从怀里摸了一个弯弯,外皮皱皱的八月瓜递给她说:“你们这一辈人享福了,今天电工师傅要来给我们牵电线,你们用上电了。”
双手接过八月瓜,艳艳一蹦三尺,连三爷爷也忘喊了,激动问:“真的呀?我们也能用上电了?”
“真的,你看,队长爷爷带他们来了。”三爷爷指着那一排排地埂下的大公路上,果然有一行人扛着东西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