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倩姐抱着一个塑料袋走出诊室,低着头默不吭声,张红延正坐在走廊里的长排座椅上发呆,看见倩姐出来,连忙冲上去问:“医生怎么说?”
倩姐眼神闪躲,有些不敢直视张红延,扭了扭身子,支支吾吾,“没事啦,医生说我一点事都没有呢,他说我的病只是个自然现象,我也不是太懂,好像女人到了十三四岁,都有这种病……他说我长大了呢……”
张红延诧异,“自然现象?长大了?”
倩姐扭开头,红了脸,故作平静:“你别多想了,真没事儿。”
张红延怔怔地看着倩姐,悲从心来,倩姐这次生病,周期不断,一个月一次,定期复发,他一直以为是绝症,结果变成了自然现象,越想越觉得有猫腻,他觉得医生肯定说了不太好的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张红延低着头不说话,眼睛却止不住地红了,已经很多年了,倩姐一直陪着他一起生活,他不敢想象没有倩姐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是什么啊?”倩姐忽然捣了捣他的手腕问道。
“手表。”张红延道。
“你从哪捡的?”倩姐瞄了眼手表,平静的问道。
“对了,我得把它还回去。”张红延知道倩姐想要走这块手表,这块手表看起来挺值钱的,手表黑板一块,连个屏幕都没有,凉丝丝的,好像一块石头,一看就是高档货,但他还是决定物归原主。
领着倩姐找到市一中学,看见出现在视野中的神圣校园,他迟疑好长时间,才迈步朝学校大门走去。
倩姐平静的问道:“你想上学吗?”
张红延默然,笑道:“下辈子吧。”
他走向门卫室,朝里面看了一眼,对保安道:“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叫萧真真的学生?她哥死了。”
保安正狐疑观察张红延的穿着,一听这话差点摔倒,“什么?你是萧真真什么人?”
张红延语气很淡,淡然中带着点小激动,每一个做好事的孩子都会油然产生这种激动——“我是来帮她送遗物的无名之辈,你把萧真真喊出来吧。”
保安不由得高看张红延一眼,对这件事也表示出了十足的重视,拿起电话通知了校领导,很快,学校喇叭传出广播员声音:“全体学生请注意,全体学生请注意,哪个班级有叫萧真真的同学?请迅速到学校大门口……”
保安面带微笑,就像看着一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同学,先进来喝杯茶吧。”
张红延谦虚道:“不用那么麻烦,来颗烟就行了。”
保安:“……”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啊。
他最后还是给张红延了一颗烟。
张红延十分斯文地接住烟点了上去,挺直胸膛走进了学校大门,这可是高中校园啊,神圣而又高不可攀的高中校园,对他来说就像天堂一样。他舔了舔嘴唇,故作镇定地放眼望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笔直的道路,道路两旁种着上百年的松柏,金黄色的针叶在微风荡漾中簌簌作响,给人一股充满人文气息的感觉。甬道左侧是一座操场,操场上有很多跟张红延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每个人都朝气蓬勃……
虽然站在大门外也能看到这些风景,不过站在门外跟站在门内,那感觉起来是不一样。
张红延不由自主地把身子站直,内心有些小紧张,低下头看了看脚上的鞋子,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倩姐紧张兮兮地抓着小棉袄的衣角,用力往下拽,可惜这件小棉袄到底是有点短了。
一个女生从甬道上快步走来,好奇问:“谁找我?”
张红延抬头看着这个长发飘飘的女孩,用悲悯的语气说道:“你哥死了。”
女孩瞪大眼睛,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保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住女孩,“同学!别激动,别激动啊,快打120,快打120……”
“我没哥啊!”
女孩崩溃道,推开保安,狐疑看了眼张红延,“你找的不是我吧?我只有一个表哥,他跟我在同一所学校呢。”
张红延哦了一声,他已经看见四五个女孩从甬道上跑了过来,她们好奇不已地往校门看,还十分疑惑地彼此对视,“你也是萧真真吗?”
“是啊,你也是吗?”
“噢!我也是萧真真呢!”
“……”
第一个萧真真一看见那么多萧真真来了,耸了耸肩:“看来不是找我的啊。”
保安纠结地看了张红延一眼,“我们学校的萧真真挺多的,你知道是哪个吗?”
张红延一面回应,一面朝那些女生问道:“你们谁有哥?”
女生们面面相觑,最后走出来了一个,“我有哥,你是我哥的朋友吗?”她狐疑地观察张红延穿着,嘀咕道:“我哥可是上大学了呢。”
张红延平静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女孩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说吧,我还要回去上课呢。”
张红延沉默了下,“你哥他……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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