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片模煳的影子。
命运改变了。
这是好,还是……坏?
柳余想到了自己,能活着,总是好事。
她看向半途出手的男人。
他仍然背对着着她,银色的长发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华丽的匹练。
不知道为什么,米拉卡后半截消失的命线,总让她有些不安。
这时,渔民们拖着沉重的渔网,高声道谢。
“谢谢神官先生!”
“神会保佑您的,神官先生!”
神官先生转了过来。
他沐浴在夕阳下的五官漂亮得不可思议,表情带了点温和,也没看渔民们,而是旁若无人地问起柳余:
“想去吃霸i鱼吗?”
“可是听说……霸i鱼很多刺。”
说起这平常的话题,柳余心里的不安消失了一些。
渔民们笑:
“可以让神官先生给您挑刺!神官先生什么都擅长!”
“不,我敢肯定,他讨女孩欢心不擅长。”
柳余笑着道。
笑到一半,突然愣住了。
如果命运是定,那么,它之外,是“变”。
过去不可逆转,但未来,却无限可能。
就如达特先的“过去”,米拉卡的“未来”,如同她自己。
原来……就是衍生出一种神语体系的感觉。
她的心彷佛被一股喧嚣和躁动占领,从刚才的一刹那,她彷佛窥到了不可估量的未来……终有一天,她也会像盖亚那样,以自己的理解,创造出一种独立完整的神语体系,将其所有闭合成完整的圆。
命运。
是的,命运。
这一刻,瑰丽而宏大的未来,第一次向她展开了清晰的蓝图。
柳余神思不属的一刹那,手被人牵了起来,抓着她的那只手冰凉得像刚从雪原回来。
“您今天有些奇怪,”她努力挥去手上的异样,“您说过,您厌恶我,而今天,却一直牵着我的手。”
“厌恶?噢,当然。”男人点头,“贝莉娅?弗格斯,“我注重承诺,并且很乐意提醒您,第三条,陪逛街……”
“……您的意思是,为了避免我成为一个失信的人,您才委屈您来逛街?”
“没错。”
他又点头。
银色的头发,滑过她的手背。
“逛街并不需要牵手。”
“你和莱斯利一直牵着。我说过,你和他做的一切,我都要重复一遍,不,好几遍,直到我厌恶为止。”
柳余瞪了眼他。
她生气的样子,像海里某种鼓鼓的豚鱼。
他捏了把。
冰冰凉的手指直接让她打了寒颤:
“您今天真的很反常!非常反常!”
她强调道。
“别动。”就在这时,身旁的人突然拉住她,柳余正奇怪,却见他的大掌展开,凭空之下,他的掌心就出现了一双精致的鹿皮小靴。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入海平面,夜幕开始降临,海风吹到身上些冷。
柳余才发现,脚底冷飕飕、湿濡濡的。
她的靴子进了水。
“别动。”
盖亚蹲了下去,神圣的神官袍随意地散在沙子上。
她脚上的靴子和绸袜被一起褪了下来,露在外面的脚趾忍不住缩了缩,还没抱怨,他冰凉的掌心就开始回暖,被握住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有点痒。
她又忍不住缩了缩――
雪白的脚趾在夜色中,玲珑可爱。
她能感觉,握住她脚踝的手指,越来越烫,越来越烫。
莱斯利很喜欢她的脚趾,称赞过,说“它们就像一颗颗漂亮的贝壳”,就在她以为,他要做什么时,他迅速地替她将绸袜和鹿皮小靴穿了上去。
而后站了起来:
“贝莉娅?弗格斯,你看起来很厉害……却总忘了你自己。”
他看着她:
“珍惜你自己。”
珍惜你自己。
柳余的眼睛立刻红了。
她像是看到了曾经的少年,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告诉她:珍惜你自己,贝莉娅。
“我得收回刚才的话,您很会讨女孩欢心。”
柳余勉强笑了笑。
他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
“我说的,是事实。”
“贝莉娅?弗格斯,偶尔,我会感觉,弗格斯夫人也许没有照顾好你。”
“不,母亲很好。”
“可一个生活在关爱中的孩子,她不会总是对别人的关心受宠若惊,也不会总是习惯忽略自己的需要。”
柳余只觉得,这一刻,她的内心,像是被洞穿了。
他的敏锐,总是让她心惊。
“我……”
“走,去村长家。”他重新牵起她的手,“时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