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快进屋坐,小姐在chuang上躺着呢,奴婢这就唤小姐起身。”说着,她就转身,准备进里间。
“小姐若睡了,就别惊扰她,我和老爷进去瞧她一眼,呆不了多久。”苏氏和慎国公进屋,止住喜鹊进里间唤颜霏起身。
喜鹊顿住身形,屈膝应了声,便没再说话。
“屋里不用伺候,你们到门外候着吧。”走至内间门口,苏氏忽然转身,对侍立在外间的翠思、翠喜,喜鹊几人轻声说了句。
“是,夫人。”
三人恭谨一声,退至门外,与慧香恭谨侍立在一起。
陷入自我思绪,背对着内室门,躺在枕上的某女,并不知慎国公夫妇已到自个屋里。
“老爷,要不请个大夫进府再给五儿瞧瞧吧!”望着女儿躺在chuang上那单薄的身子,苏氏望向慎国公,目中的担心和疼惜尤为明显。“娘?”咋一听到苏氏的声音,颜霏立时转过身,入眼就看到慎国公夫妇正满目疼惜地望着自己,坐起身,她就要下chuang见礼,“爹,娘!”
“快别乱动,躺着就好!”苏氏疾步上前,按住女儿的肩膀,不让她起身给自己夫妻见礼。
颜霏微笑着道:“娘,我没事,你和爹过来看我,我这女儿的躺在chuang上多不像话。”翠喜那丫头也不知怎么传话的,这么冷的天,竟让爹娘到清华苑来一趟,腹诽了自己丫头一句,颜霏仰起头,笑得一脸灿烂,“娘,我让翠喜到主院给你和爹传话,说我没啥大事,就是身子有些犯困,休息一会就过去给你和爹请安,难道她没对你们二老说吗?”
“说了,她都说了!”在女儿身旁落座,揽其入怀,苏氏眸色疼惜,道:“是我和你爹放心不下,就过来瞧瞧你,告诉娘,你身上的风寒,真的大好了吗?”慎国公神色温和,坐在一旁的椅上,听着夫人和女儿说话。
“娘,有宫里的太医给女儿医治,你和爹就心方得妥妥的。再说,我身上的风寒若是没好利索,摄政王也不会允我出宫回府。”死妖孽,坊间不是传你很chong我么,那我就利用你一下,也没得什么吧?对某男腹诽了句,颜霏接道:“娘,我身体真得没事啦,就是大病初愈,人还稍有点打不起精神,歇息个一两天,肯定会彻底好起来。”
“你这孩子,打生下来就身子骨不好,娘总怕你有个什么好歹,而事实上你长这么大,也确实是多病多灾,娘,娘真怕你会……”想到女儿从小到大的身体状况,尤其是近一年多时间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苏氏登时心生伤感,双目泛红,跟着泪水滴落而下。
慎国公的声音这时响起,“五儿这不是没事嘛,你这样子也不怕她看着笑话。”对于小女儿,慎国公真得是打心眼里喜欢疼爱,看到懂事乖巧的她生病,他心里每次都不好受,原本以为孩子是先天体弱,才会在数月前差点离开离去,没成想,是有人起了歹心,对她下毒欲谋其xing命。
对此,他自是愤怒至极。
一旦确认那歹人是岑氏,他势必不会手软!
哪怕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也避免不了自身该承担的罪责。
拿起帕子拭去脸上的泪水,苏氏脸上浮现出一抹暖笑,看着女儿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爹说对着,娘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动不动掉眼泪,而且是在你面前掉眼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颜霏握住她的手,笑靥如花,“娘,你别管爹怎么说,女人本就是水做的,掉两滴眼泪,那是天经地义,再说,我可没笑话娘,我只知娘这是因为疼惜我,因为爱我,才没控制住情绪落下金珠子!”
“就你会说话!”苏氏被女儿说的话逗得笑出了声,“看着你这会精神不错,娘也就放心了。”
慎国公见夫人情绪恢复,心中前一刻跟着升起的那么一丝伤感,也随之消退全无。
“五儿,前个傍晚时分,太皇太后着身边的冯公公下发懿旨到咱们府里,将你和摄政王的婚期定了下来,”目光锁在女儿脸上,慎国公神色温和,道:“对此,爹和你娘,还有你大哥,及这府里的人都为之感到很高兴。”顿了顿,他面上的表情变得郑重起来,“五儿,爹后面要说的话,你要牢记在心里,或许这些话你不喜欢听,也不愿听,但爹希望你耐性心,听爹说完可好。”
颜霏敛起脸上的笑容,看了苏氏一眼,然后对慎国公点点头,道:“爹,你说,只要是你和娘说的话,我都喜欢听,也愿意听,而且会牢记于心。”眼前这疼爱女儿,铮铮铁骨的汉子要对自己说些什么?满含伤痛的眸子,郑重至极的面部表情,是不是说他接下来的话,其实是件不为人道的秘密,而这秘密又带给他很大的伤痛,会是什么呢?会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慎国公夫妇都慢慢陷入伤痛之中?
“你大姐的事,爹和你娘一直都瞒着你。”慎国公隐去眸底的伤痛,终于启口。
“大姐的事?”颜霏眼珠子转了转,道:“爹,大姐不是先皇后吗,在先帝去世前,她就离开了我们,她能有什么事啊?”难道便宜大姐的死有猫腻?苏氏擦拭着眼角,反握住女儿的手,紧了紧,道:“别多问,听你爹说完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在苏氏看来,是有必要让单纯的小女儿知晓大女儿身上发生的事,否则,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她也不想看到小女儿有那么一天,像大女儿一样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普通大户人家的后院,腌臜事就已够多,更何况是天下最为尊贵的皇家子嗣后院,有女人就有争斗,她不希望女儿算计别人,但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被人算计了去。
“嗯。”
颜霏乖觉地应了声,没再说话。
“你大姐的死,是她自找的,并未市井传言那般,因患恶疾无法医治而亡。”慎国公的声音再度在内室响起,“因一直怀不上喜脉,她将心思打在了当今皇上,也就是当时的大皇子身上……”慎国公说着,长叹口气,才继续道:“假装孕有龙嗣,这本就已经犯了欺君之罪,可她倒好,竟用这假孕设计大皇子,差点致大皇子和旭世子,还有阳郡王险些一起丧命。”
一听到旭和阳,颜霏的身子立时变得紧绷起来,暗道:便宜大姐身居后位,却欲谋害先帝的龙嗣,实在是没脑子得很,可她再没脑子,也不该把人伸到旭儿和阳儿身上啊!璟王和曦那么厉害,知晓自己的孩子差点出事,能放过她才怪!更何况,先帝也就大皇子一个龙嗣,清楚事情缘由后,心里再对自己的皇后有夫妻之情,恐怕也抵不过与大皇子间的血脉亲情,如此一来,便宜大姐不去阎罗殿报道,那才叫怪呢!
“好在旭世子和阳郡王熟谙水性,将大皇子从湖中救出,加之璟王爷和夜相当时就在附近,他们一起出手,使得已陷入昏迷中的大皇子醒转了过来,而你大姐倒好,非但不向皇上请罪,还为自己狡辩,说大皇子落水,与她一点干系都没有……”
“人证有,物证也有,为父当时就在福寿宫,心道咱们府,乃至咱们九族恐怕要遭大难了!”说到这,慎国公眼角渐显湿润,“熟料,先皇念在为父为国尽心尽力,加之不知情的份上,并没将这件事过到明路上,更没治咱们府,乃至咱们九族的罪!”
苏氏此刻已低声啜泣起来,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没能教导好女儿,才让其生出恶毒之心,差点酿成滔天大祸!
“为父既悔,又心痛,悔自己没教导好你大姐,悔自己太过溺爱她,更恨自己没早些觉察出你大姐的心思,终了,致她走上不归路。”抬手在眼角抹了下,慎国公平复好心情,目光锁在颜霏身上,一字字道:“先皇和太皇太后对咱们府的恩情,为父即便百年后身死,也绝不会忘记。摄政王虽与咱们常人有异,但能嫁给他,不光是你的福气,也是咱们府上的福气,更是先皇和太皇太后对咱们府的恩典。为父没想过你的婚事、能给咱们府挣得什么荣*,为父只希望你记住,嫁给摄政王后,做好一个好妻子的本分,甭管后院以后有多少个女人,也甭管别的女人为摄政王生下多少个子嗣,你只需尽好自己的本分,别因为嫉妒,因为争chong,做出恶毒之事。”
颜霏心里直犯嘀咕,嫉妒,争chong,她会么?
没听到女儿出声,慎国公又道:“五儿,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啊?”颜霏回过神,怔怔地对上慎国公的目光。
“爹知道爹刚才说的话你不喜欢听,也不愿意听,但爹这也是为你好。”慎国公苦笑着道:“爹和你娘都不想失去你,不想你步上你大姐的后尘,你知道么?”
苏氏不知何时已止住啜泣,双目红肿地看着女儿,“五儿,你爹的话你要牢记在心,但娘希望你在不算计的时候,也别被人算计了去。万事多动动脑,别傻傻的被人算计却不自知,终了,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