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时停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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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长胖了不少啊！”段晟月顺手抱起小花笑着说道，她的双眼与嘴角都快弯成了同一个弧度，时不时地和小花额头对着额头互相摩挲，这是洛晨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如此灿烂的笑容，在那一刻他心底有什么东西被深深地触动了。

    “你很喜欢猫？”洛晨问道。

    “对，很喜欢......可惜家里时常没有人，没法及时照顾它们，等以后我能自己独立了，我就在家里养上一只猫。”段晟月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躺在怀里的小花的脑袋，毛茸茸的小家伙是那么的安静。

    男孩和女孩就那样半跪着陪着那些流浪猫，秋风将两人的衣角吹得上下翻涌。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段晟月起身说要回家了。

    “你叫......段晟月是吧？”洛晨向女孩确认名字，段晟月点了点头。

    “段晟月，既然你家里没人，你住的离我家也很近，那就今晚来我家吃晚饭吧，今天我家的晚餐很丰盛，不少你一份的。”

    洛晨说罢，眼神忽然就变得异常坚定，段晟月有些惊讶和意外地睁大了双眼，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洛晨却直接向她伸出了手，轻声但是十分温柔地说道：

    “走，我们回家。”

    那是段晟月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生身上有着远超世界的温柔，那种温暖感觉竟让她感到了一丝丝莫名的熟悉。

    那也是第一次她挽住了这个男孩的手掌。

    再后来的事洛晨也有些记不清了，只是记得那一个晚上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晚餐看着电视，享受着悠闲的时光，自己的父母很喜欢段晟月整这个小姑娘，欣赏她懂礼貌有教养；又后来，两人总是会时不时地在那个街角等待彼此，渐渐的，天鹅巷的转角成了两人约定的地点，成了只要说一声双方便都会明白的“秘密”。

    洛晨一边想着曾经的事情，一边沿着古墙走着，现在想起来，他不得不感叹那时候自己的胆大，竟然会在开学第一天就把邻居给带进了自己家，而且自己居然也很笃定父母会很喜欢这个女孩，于是就这样冒冒失失的，两人很快就变成了熟人。

    会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这个丫头的吗？还是说在更早的时候？就因为那一眼吗？

    洛晨控制住了自己的回忆，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却往前了扒就越会发现自己动心得太早。他现在只是想用这些回忆来冲淡一会儿要跟段晟月讲明白的紧张感，他打算讲完了就去准备今晚的食材，他想吃螃蟹了，想让段晟月下厨来做，吃完再一起放松打游戏，毕竟是假期的开始前夕......洛晨想到了他组织好的语言，足够认真深情的表白，他是打算讲出来的，虽然可能太早了，但是经历过舞会的事情后，洛晨也不自觉地开始担心会不会有人把段晟月抢走，想到这里林墨的样貌便在洛晨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如果，段晟月这丫头也只是对自己仅有兄妹间的感情呢？也许......洛晨晃了晃脑袋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现在想这些都没用，自己既然已经说要解释清楚，那就把一切都讲明白吧，含糊其辞拖延敷衍显然不是自己的作风。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站在街角撑着伞的段晟月，依然是那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孩，只是如今正视自己的内心后，他越发地觉得这个女孩好看得不得了，他算得上是真正看着段晟月长大的人，初识之时段晟月还是一个青涩的小丫头，而今已然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身体的曲线愈发地明显，一如自己的身高，从一米六窜到了一米八以上。

    “丫头......”洛晨下意识地呼喊着段晟月，但是忽然又想到了自己仍然不知从何处开口；而段晟月听到洛晨的声音后，便扭头看向他，但是她仍然站立在原地，像是等着洛晨走向她，两人之间只有细密的雨幕隔着。

    “丫头，我......我得解释我的事情......”洛晨快步跑到了段晟月的面前，喘着气说道。

    “那你说吧。”段晟月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了街道。

    “我......”洛晨刚欲开口，忽然想到了林墨和孟雨獏的脸，他们说过的话不断地在自己的脑海里回荡，一下子就将洛晨好不容易组织好的语言给冲散了，那种不安和紧张再度袭来，仿佛沿着脚底向上蔓延到了全身。

    洛晨急切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差几十秒就到六点半，洛晨心说到六点半我一定要全部说出来！

    但就在在此刻，段晟月忽然向马路对面的方向跑去，洛晨顺着她跑出去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黑色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了街道正准备跑过来，但是后脚却被栏杆给卡住了。全身的毛都被淋得湿透，瘦削的身形肉眼可见。

    一阵头晕目眩涌了上来，洛晨忽然回忆起了今早占卜婆婆的塔罗牌，那张代表着厄运的黑猫忽然间就在他的脑海里变得狰狞起来。

    耀眼的灯光刺破雨幕，伴随而来的还有呼啸声，这声音传入洛晨的耳中，却如同教堂中的吟诵声一般，他望着刚刚抱起湿透黑猫的段晟月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他的身体在瞬间冲进重重的雨幕，那些重量竟叫他难以摆动步幅，像是有什么枷锁正禁锢着自己。

    女孩没有看见飞奔向她的洛晨，她的注意力瞬间被汽车的鸣笛声吸引过去。

    一辆黑色的SUV私家车以极快的速度驶向学校，而在这条路上，段晟月抱着猫就站在路中央准备跑回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洛晨希望自己能化成闪电，化作光，那样子说不定能赶上。

    电光火石之间，段晟月的视线被洛晨的身影给遮挡住了，刹那之后，伴随着一声闷响以及玻璃碎裂的声音，两人滚落在满是积水的街道上，洛晨除了天旋地转什么也感受不到，倒在雨幕中的瞬间意识就开始迅速离他远去，连带着整个世界都远去了。

    闭眼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的是同样倒在雨水中的女孩，白色的衬衫被染红了。

    还是没赶上啊，要是早一点说就好了......

    似乎有泪水从眼角流出。

    整个世界只剩大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