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贪吃的老肥

别人会劝说没关系；因为喝了酒，异性之间暧昧的搂搂抱抱，别人觉得情有可原；因为喝了酒，可以放下一点尊严，对着那些所谓的领导陪酒陪笑的，别人都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喝酒是“别人”做错事说错话的一条退路，有些人是真的不清醒，有的人是假不清醒。

    胖领导总是在各种大场合对主人说：“你要是不喝酒，就别让我看到你”。这种真心话，经常在胖领导喝醉后，大声对着她说。但事实上，她除了不想在这些场合迎合别人之外，她也确实对酒精过敏。可每次胖领导都觉得她不是对酒精过敏，就是不想为部门付出。

    渐渐的，她也没有了周一的紧张感了。她开始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涂涂画画。她有个习惯，情绪不太好的时候就会想写些东西。

    老实说，我感受不到她所感受到的文字的力量，但是我知道她写的时候的心情。她心情好的时候，写出来的字都有香气，心情不好写出来的字就像是用烟头烫出来的痕迹，有股烧焦的味道。平静的时候写的字，表面会慢慢凝结一层细细的水珠。人类的文字，真的很神奇。

    除了写字，她也很喜欢做手工的模型房子。她会很认真地蹲在地上，下巴顶着膝盖，双手环绕着双腿，摆弄各种说明书和小工具，然后建自己的房子。她做过各种不同风格的房子，有中式园林、日式和风建筑、能看极光的北欧式玻璃房……有喜欢的地方、有没去但想去的地方，还有的是想拥有的地方。

    拥抱美好，也想要留住美好，但是时间对人类来说是很恐怖的东西，拥抱美好或许不难，但想要留住美好对于人类来说是有些天方夜谭的。然而对她来说，留住美好就是要在身边多摆一些提醒自己的那些美好回忆的东西。

    她在本子上写东写西的时候，迎面向我吹来一阵一阵的烧焦味。这个时候，艾总已经到了办公室有一会儿了，主人却全然不知，一直等到寒璇过来喊她过去开会，她才回过神。

    会开的越长，就暗示着晚上加班的可能性就越大。

    果然开完会后，大家完全失去了生命力，终于找回周一的感觉了，也预料到很长一段时间都可能没办法准时下班了。

    整个部门加班修改集团以及各个分公司的部门手册。因为工作量大，必须要加班，大家忙到都没时间下去吃晚饭了，负责人孙哥很贴心的给大家叫了麦当劳。因为人很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杯可乐或者说每个人都有一杯冰淇淋，都是有某个人喝可乐了，冰淇淋就给那些没有可乐喝的同事。

    当大家加班加到一半的时候呢，那个艾总回来了，看着大家在吃着麦当劳，他的双眼霎那间亮得好像哪吒脚底下的风火轮。

    看到领导来了，即使不想叫他吃，大家都也要站起来然后假惺惺地、热情地“怂恿”他一起吃，尤其是姗姐和孙哥。这两个人总是明争暗斗得想要博得胖领导的欢心，想要成为部门的第二把手。

    我们私底下并不像主人们那样叫他们的名字，影子也有影子的名字。姗姐的影子叫大头姐，孙哥叫西皮。虽然姗姐和孙哥两个人斗得水火不容，但大头姐和西皮“私底下”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僵，偶尔还是说说话的，只是两人对彼此都不是太友善。

    姗姐和孙哥在办公室里也是不说话的。至于我们其他人呢，其实平常在办公室里聊得也挺多的，也有聊关于各自主人们在办公室的一些斗争。虽然说主人做的事情很多时候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我们每天的生活也都是围绕自己的主人，自然可以讨论的就很多了。但我们很少有像人类那样，有仇恨这样强烈的情绪，但为了我们各自的主人，偶尔我们也是可以有强烈的情绪和表达的。

    大头姐很兴奋的“挑起”大家看好戏的兴致，开头说：“你们快猜猜呀，他会挑可乐还是冰淇淋啊”？八卦是拉近人与人关系的一大重要途径，对我们也不例外。

    大头姐挑起的话题，虽然一时间没有人马上接话，但是我们全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胖领导，最先接话的竟然是西皮。我觉得意外又觉得不意外，反正呢，人类世界中的职场关系，不和不是真的不和，和也不是真的和。

    “他肯定会选喝可乐，不好意思选冰淇淋，怕下面的人觉得他没有领导范儿”，西皮接话道。

    胖领导平时最看重的就是孙哥了，对胖领导摇头摆尾得最多的也是孙哥，没想到平常孙哥的主人对胖领导毕恭毕敬的，八卦的时候竟然是那么的踊跃。胖领导在大家的热烈拥簇下，来到了布满了麦当劳的桌子面前，看似自己不情愿但嘴角却裂得很开，按照习惯，只要人多，他做什么事之前都要先发表一次演讲，当然这次也毫不例外。

    “本来想着跟总经理开完会已经很晚了，办公室里应该没有人了，没想到你们人那么齐，还在一起加班，这表现出了我们部门凝聚力还是可以的，大家团结一致这样很好”，讲完后，艾总发出中气十足的笑声。

    笑完后，他又继续说道：“今晚我老婆和小孩都不在家，我还在想我晚饭要怎么解决，回到部门看到大家都在吃麦当劳，还是觉得组织温暖啊”，胖领导果然按照以往的习惯，先发表了一次演讲。

    这期间主人站得笔直，眼光温和地看着领导发表的讲话，她不介意做一些没有灵魂的回应，这应该算她融入社会的一个方法吧。等胖领导终于讲完话了，大家都等着领导先拿，看着他先拿了一个可乐一个汉堡和一份薯条，他就走开了。其实吃垃圾食品，配可乐是最爽的，可是她是部门里最新的员工，所以没什么选择权，只能等前辈们都挑选好了，她才能选。

    毋庸置疑，可乐被挑完后剩下三个冰淇淋都是给部门里新来的员工，冰淇淋已经融化了一大半了，看起来有点恶心，但是谁又敢说不吃呢。她和部门里其他两个新员工，没有把食物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因为能整份拿回到自己办公桌上吃的都被拿走了，剩下的都是薯条、鸡块这些零碎小食，他们三个就索性做到这里吃了。

    三个人正吃着东西的时候，艾总又从他的座位站了起来，朝着他们三人走来。我们都知道他为什么走过来，他背后的矮胖影子一直喊叫着：“他可后悔刚刚没有选冰淇淋了，他刚刚大概扫了一眼，算了一下，如果都先挑了可乐，肯定还会剩下一个冰淇淋的。他还没吃饱呢，他决定要放下面子，要去找冰淇淋”。

    等胖领导走到他们仨儿吃东西的地方，发现冰淇淋没有多余的，他们三个职场小白还不知道这胖领导心里琢磨着冰淇淋很久了，如果他们知道领导那么想吃，他们肯定不会去碰那已经融化了大半的冰淇淋。胖领导还是很有领导的作风的，看到自己心爱的冰淇淋被人吃完了也没有发脾气，看见他们三个都在看着他，他主动打破了沉默，当然这也是他的技能，他有点尬笑地说道：“我就来看看谁吃了这个冰淇淋，原来是你们仨啊”。我们在后面笑得泣不成声，可怜我们那三个主人，有些懵，但他们的反应似乎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吃这个冰淇淋。

    胖领导见没人接他的话，有些尴尬，想要开玩笑化解，朝着我的主人说：“小沅，吃冰淇淋不会过敏了啊？”说完以后，大家都陪着领导笑。

    胖领导的影子叫老肥，名字是我取的，大家也一致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