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乱正在给我报仇,这才刚到围场,围猎还没正式开始,终乱就开始行动了,倒真符合他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
我慢慢的把衣裳又穿了起来,随口道:“都有些什么人?”
“挺多人的!”终了了掰着手指说道:“南疆王,北齐皇上,姜国大皇子,姜国二皇子,还有姜国皇上和太后,以及几个大臣的孩子,正在比试箭呢!”
终了了在我面前表现的天真无邪,其实他内心是敏感多疑的,他在害怕同他的娘亲一样,会远离他,会不要他!
“你觉得娘亲要不要去看?”我弯下腰比他平视问道。
“自然要去看的!”终了了小心翼翼的牵着我的手,“不看怎么知道终乱为娘亲报仇,借此机会,终乱也可以向所有人宣布,娘亲身后是有后盾的,下回谁再伤害娘亲的时候,就该掂量掂量!”
我点了点头,随手挽了一个发髻,就跟着终了了出了营帐。
踩在草地上,仿佛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一样,宫人害怕我不平的草地上会跌倒,在前面执掌着灯。
“小姐姐!”姜颐锦抱着一个兔子布偶,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叫住了我。
火光下的她,纯洁无害,我颔首,“听说前方有比箭,妹妹要去看?”
姜颐锦慢慢的走过,仿佛害怕我一样,伸手拽住我的一根手指,微微用力:“颐锦就是过来请小姐姐去看比射箭的!”
我点了点头就准备走,终了了却是一把打开姜颐锦的手,“你弄疼我娘亲了!”
这孩子心细如尘,姜颐锦受到惊吓一般,眼眶立马红了,“小姐姐,颐锦不知道你受伤了!”
我伸手推了她一下后脑勺:“无碍的走吧!”
姜颐锦偷瞄了一眼终了了,嘟着嘴向前走,终了了昂头裂嘴对我笑,神情恍惚,似回到多年前,宫道上,姜翊生绷着一张小脸,正词言语道:“翊生已是一个大孩子,不需要姜了来抱了!”
蓦然间,弯腰把终了了抱在怀里,吓得他哇哇大叫直嚷嚷,“娘亲,你的手还没好呢!”
“不要紧的!”我抱着他就走。
姜颐锦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低下眼眸,抱紧了她的兔子布偶,紧紧的跟在我身侧……
待我来到的时候,环顾一周并没有看见宣贵妃,我以为宣贵妃会来,姜颐锦拉拉我的裙摆,“小姐姐,母妃有些不舒服,正在营帐中休息,皇祖母已经派了太医去医治母妃了!”
宣贵妃是不舒服,还是太后故意而为之不让她见到南行之,倒是一个值得推敲深究的问题。
终乱箭术倒是了得,把子跟他站的距离大约有百米,中间黑暗一片,就把子那有燃烧的火把,以及一个红色圆心标志。
皇上越发阴沉,我来……冲我招手,“皇儿,过来!”
我抱着终了了上前,“父王,儿臣现在去南疆太后,按礼制不该坐在父王身边,还请父王见谅!”
皇上直勾勾的望着我,嘴角一抹嘲讽:“朕见到皇儿,一高兴倒是忘了这一茬!”
“无碍的!”我款款落座,落在南行之下手的位置,“父王记不住儿臣现在的身份不要紧,皇祖母改天把幽云十六州送给南疆的时候,父王就能记住儿臣的身份了!”
我的一句话,让南行之和姜翊生两个人同时瞳孔一紧,太后气量宽阔地笑道:“孙儿这是哪里的话,你出嫁南疆,皇上并没有陪嫁于你,云城三州本来就是南疆的。现在物归原主,权当是你的陪嫁了!”
终了了横在我和南行之之间,我微微颔首:“皇祖母言之有理,不过对于孙儿来言,喜欢幽云十六州富饶粮食高产,皇祖母若是真的疼爱孙儿的话,孙儿真希望皇祖母大手一挥把幽云十六州划分给孙儿,孙儿定然在南疆后宫供一个长生牌,日夜惦记着皇祖母的好!”
“姜了,你又在调皮!”终乱箭头一转,直接射到南行之桌前,箭身在桌子上抖擞几下,发出嗡嗡的声音,终乱高声道:“供长生牌,大抵希望这个人长命百岁!”
我牵起嘴角,伸手拔过南行之桌子上的箭,终乱此举无疑是挑衅,南行之绷着一张脸,琉璃色的眸子盯着我手上的动作。
我拔下箭给他扔了过去:“哀家就是希望皇祖母长命百岁,权倾天下一辈子!”
“孙儿真是好心啊!”太后雍容华贵端庄,不急不慢的接下我的话:“哀家竟然能向孙儿口中所说,一辈子高座之上,尊贵无瑕!”
终乱中间一站,一身短打劲装,环顾四周,嘴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长夜漫漫,朕提议,不如我们来射箭比赛,用真人来射箭,如何?”
“西凉王提议不错啊!”久未开口的齐惊慕当下起身,赞道:“就不知道拿什么来做赌注!”
“国宝啊!”终乱桃花眼灼灼生光,“反正每个国家都有一个盛产的东西,谁输来上百车不就好了嘛!”
齐惊慕精光闪闪,思量了片刻:“这个真人是指什么?朕甚是不解西凉王的意思!”
“真人嘛!”终乱桃花眼又是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主位上的皇上身上:“姜国皇上,身为东道主的你,认为真人做靶子如何?”
皇上饮了一口酒,伸手一把搂过旁边的美人,阴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西凉王既如此有建议,朕要是打断了西凉王的雅兴,怕就是结怨于西凉王了,真人就真人……”
“好!”终乱笑得像一只狐狸一样,还没等皇上的话说完就截住他的话,“在座的所有人,可以自由寻一个靶子,不分尊贵,姜国皇上认为如何?”
“当然不愿意做靶子的人,或者做靶子受了伤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喽!”
在场的所有人,终乱这一票玩的可真大,这所有的人包括了皇上,包括了太后,包括他自己,包括我……就连他的儿子终了了也包括在内。
姜翊生慢慢的眯起了凤目,眼中的光仿佛正在快速的酝酿着什么,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光看向我,似没有听懂游戏规则一样。
“这个主意甚好!不过多少有些瑕疵!”齐惊慕就差拍手叫好。
终乱那双桃花眼仿佛能看见齐惊慕内心的想法,“咱们的规则可是说好了,技不如人能伤人,千万不要技不如人,要杀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终乱这话说的,成功的把游戏规则说出来了,技不如人,可以射伤别人,可千万不要技不如人,故意把人给杀了。
“选谁都可以吗?”齐幽儿雀雀欲试,双眼闪着绿光,在火把的灯光下,跟鬼魅似的。
终乱眨了眨眼,“咱们比的是胆量,幽妃娘娘如此兴奋不会是想杀人吧?”
齐幽儿面色一僵,逞强的说道:“本宫还以为西凉王的规则,选谁都可以呢,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选谁都可以啊?”终乱轻巧的一怼:“若是选谁都可以,朕第一个选你,让你的肩胛来个对穿,鲜血染的草地,画面定然很美!”
“一人一把机会,姜国皇上,太后,到底玩不玩?”终乱绕了一圈子,又绕回皇上和太后身上。
他这是强行强买拉上皇上和太后……
“如此有趣的游戏,当然得玩!”我含笑接话:“我南疆玩,各位呢?”
终乱给我报仇,我自己不能闲坐着不是,什么事都得靠自己,他竟然给我提供了好的建议,那我就顺杆子上爬,一起玩玩!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凝望着我,一直没有移开,我开口了,他也跟着淡淡的开口道:“南疆玩,西凉玩,北齐也跟着玩,姜国皇上,你们到底玩不玩?”
如此言语,让皇上和太后有些骑虎难下之感,皇上终于收回目光,看向太后,太后笑容得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大家都愿意玩,我姜国竟然也跟着玩,那就玩吧,哀家陪着你们玩!”
终乱招手终了了,豪迈冲天道:“此方玩法,是朕提议的,那就朕第一个来玩,了了站过去!”
终了了应声起身,姜颐锦脆生生的开口道:“小哥哥那么小,刀剑不长眼,万一受伤了,该怎么办?”
终了了炯炯有神的双眸,向后一瞥:“受伤又死不了人,怕什么?”
姜颐锦现在怯生生地模样,真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想融入,却发现自己已然被人徘徊在外。
太后就算不喜欢姜颐锦也不希望,她如此低声下气像个没依靠的孩子,就对姜颐锦招手,姜颐锦吸溜了一下鼻子,往太后身边走去,坐着太后身旁,乖巧的像个瓷娃娃。
百米之外的射程,箭术好,方能不受伤,箭术不好,腿都能吓软。
终乱玩世不恭,箭术极好,连发三箭例不虚发,一箭也没有伤到终了了。
箭完,终了了蹦蹦跳跳而来,太后审视着终了了,拍着手道:“真不愧是西凉王之子,这胆识,从小就如此,着实让人艳羡!”
终乱也不客气一下,直接应话:“那是,西凉的太子,随便腿就被吓软了,我心凉大好河山纵横绵绵几千里,谁来继承啊!”
“哦?”太后眼中的精光闪烁着:“少年出英雄,小太子倒真是一表人才,胆识过人!”
“皇祖母!”姜颐锦声音小小的说道:“颐锦喜欢那个小哥哥,想和他一道玩,不知道可不可以?”
太后意味深长道:“颐锦原来是喜欢西凉的小哥哥啊,不如这样,西凉王,你看可好?”
“不好!”终乱我不知道太后下一句能说出什么话,直接拦住她的话道:“自古婚姻大事,皆看儿女愿不愿意,西凉帝王暂时还不需要与他国联姻来巩固地位,颐锦小公主长得这么漂亮,我家臭小子,不愿意这么小就被人套牢,一旦被人套牢,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定亲,太后想的可真美,才八岁就想与他们定亲,想傍上西凉这棵大树,也不看看人家愿不愿意。
太后一闪而过的尴尬,脸色跟着沉下来了:“西凉王哪里的话,哀家只不过想让西凉小太子带颐锦玩耍一番,并没有说要结什么儿女亲家!”
终乱脸上一点囧色都没有,依然高姿态的拒绝:“都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朕的父王从小就教朕,要跟哪家世家小姐玩,长大后一定要把她娶回来,不然的话,姑娘家清誉受损。姜国太后,我家臭小子脾气坏,等一下别没有一个轻重把颐锦小公主扔进狼窝里,扔进池塘里,到时候姜国太后哭都没地方哭了!”
姜颐锦这种聪明的孩子,听到这样的话,双眼狠狠的瞪着终乱身体往太后的身边挪了挪,像极了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即使如此,那就继续玩吧!”太后伸手揽住了姜颐锦,像个慈祥的祖母一样,把话题一转,“现在该谁了?”
“该姜国了!”我手一摊指向太后:“身为东道主的姜国,西凉王第一个,那么姜国不该轮到第二个嘛?”
太后颔首:“南疆太后说的在理,身为东道主的姜国若是无人去玩着有趣的游戏,怕说不过去了。”视线停留在姜翊生和姜翊琰身上。
终乱携终了了落坐,我冲他微微一笑:“皇祖母,今天是在座的所有人,都要玩一场,包括皇祖母您,也要从姜国里挑一个人出来,来一场射击呢,您不会忘记游戏的规则了吧!”
太后脸色终于有些微变:“哀家自然不会忘!”
我拍一掌叫道:“好,皇祖母身为姜国最尊贵的女子,定然巾帼不让须眉,不如皇祖母,这场您上吧!”
太后目光蓦然凌厉起来,缓缓的站起身来:“哀家挑大皇子做哀家的靶子,孙儿你觉得呢?”
我平波无奇,对太后勾唇一笑:“哀家真期待呢,请吧,姜国太后娘娘!”
姜翊生从座位上起身,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一身劲装黑袍,勾勒出他宽腰窄身,身材挺拔,在我面前站定,凤目微沉:“我若死了,你会哭吗?”
我反问他:“你跟哀家有什么关系?哀家为什么要哭你?”说着我略略倾斜了一点身子,压低了声量,夸赞道:“大皇子运筹帷幄,这么多年都不会死,哀家相信,如此名正言顺的,太后要不了你的命!”
姜翊生眸光黯然无色,低沉的声音,似带了万般痛苦:“若是我受伤,能让你解气的话,不用他人动手,我可以自己动手!”
“你死了我都不会解气!”我声音冷澈道:“算计到今日你毫无进展,拿什么跟别人争,拿什么跟别人夺!”
终乱说的没错,要把心狠下来,不能一味的纵容,哪怕自己的心如刀绞,狠话该说得说,狠事该做得做,就算心脏受不了这强烈的窒息般的疼痛,疼习惯了,也就没事了。
姜翊生垂下头颅,转身对太后说道:“皇祖母,孙儿已经准备好了,皇祖母一定要把箭拿稳了,千万不要输掉姜国良田美景!”
太后目光略显阴沉,似再思量是不是最好的时机杀了姜翊生,不过我相信她不会这样做,她顶多让姜翊生受伤……
有这么多人在场,游戏的规则早已标明,技不如人可伤人,技不如人不可杀人,更何况在天下人面前,姜翊生是太后的孙子,她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姜翊生杀了,怕是这姜国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杀孙……
太后执起弓箭,我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双眼中担忧出卖了我,齐惊慕一直在暗暗注视着我,南行之突然伸出手,压在我的手上,淡如水的声音说道:“太后不用如此,大皇子会没事的!”
我一下子像被虫叮了一样,随手甩开南行之的手:“王上该想一想,等会轮到南疆的时候,哀家对你可不会手下留情,看见哀家的手了没有,你和姜国大皇子做的好事,哀家记在心里呢!”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孤不怕疼,不怕伤,孤害怕太后不理孤,不与孤亲近!”
我把头一扭,躲开了他的视线,不怕疼不怕伤,就怕我不理他,如此三言两语,我就该选择原谅吗?
就在太后刚要射下箭的时候,终乱大叫了一声:“等等!”
太后一愣……终乱贼精似的跑过来,牵过我……
牵着我站在太后射程范围的中间,正好可以借着火把的光,看见姜翊生所有的神情,也可以看见太后眼中的神色。
弓箭甚重,太后拉起手臂都在颤抖,锦衣玉食的太后,对这些东西不陌生,但绝对不是个中好手。
“太后娘娘请!”终乱伸手揽住我的肩头,头一偏,戳穿了我的紧张,小声的说道:“放心,终乱哥哥心里有数,只是让你心里解气,姜国太后不会杀了你心爱的弟弟的!”
我微微避开他的手,随后笑道:“谁紧张,没看见我瞪大眼睛正在看着吗?”
“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姑娘!”终乱笑了笑总结道。
太后眼神锐利起来,眼底深处藏着深沉的杀意,弓箭举起,百米之外,她的箭心瞄准的是姜翊生的胸口。
姜翊生垂着眼眸,敛去眼中所有情绪,黑色的衣袍,如墨的青丝,仿佛跟黑夜融入一体,不在乎生死,直直的站在那里,等待着……
太后唇角一勾,言道:“姜了,此次你绝对算错了,如此名正言顺大好机会,哀家怎么能放过?”
说着太后拉着弓箭的手不抖了,一松,箭身像长了眼一样,往姜翊生胸口射去……
我心中一惊,脱口叫道,“翊……”生还没有叫出来,终乱捂住了我的嘴,紧紧圈住我的脖颈,我动弹不得,他在我耳边低语道:“不是恼他吗?如此好机会,让他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