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洛儿

牌子写着“卖身葬父”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她的身边是一卷草席，草席中间似乎裹着什么，两头也用白布封了起来，想必里面躺着的就是她的父亲了。

    见身边围了这么多人，却是过来看热闹的，没有一个愿意上前给予援助，小女孩只能悲凄地抱着木牌“嘤嘤”哭泣。

    叶秋暗道一声“可惜”，从怀中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正要上前时，却见有人比他抢先一步走了过去，便止住脚步静观其变。

    “这位小姑娘，你是从哪儿来的？可有其他亲人？”

    那人一上去便问家世，叶秋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因为这人正是与他有过过节的杨光明。

    小女孩抬起泪眼望向他，低泣抽噎着道：“奴也不知道是哪儿的人，自小父亲带我来到杭州府，住在城东青竹岭中，家中只有父亲一人，前些时日上山打猎时不慎失足跌落高崖，待奴找去时已经……已经……”

    说到最后，小女孩已经泣不成声了，唯一与她相伴的亲人撒手而去，令她悲痛欲绝。

    “原来是如此。”杨光明又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了番，眼中忽现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若不是叶秋在他出现之后就一直关注着他，也不会发现。

    “你的名字是什么？今年年芳几何？待此间事了，可否到我家中去做个丫环？”杨光明“唰”的一下展开手中的春宫折扇，轻挑地架在小女孩下巴将她的脸托起来。

    小女孩虽不谙世事，杨光明的这个动作如此轻薄，他的扇子上还画着不堪入目的图画，此时心中也知道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真心地想要帮她，而是看上了她的这个人，不禁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而路人们看戏的眼神无一在表露着他们不愿掺合的意思。

    心下哀叹一声，小女孩认命地闭上眼睛回答道：“奴今年正十四岁，贵人唤奴洛儿便是，待父亲入土为安后，洛儿……”

    “且慢！”

    看到杨光明脸上已经浮现出十足自信的时候，叶秋上前一步打断洛儿的话，杨光明遇阻，顿时气恼地转身向叶秋骂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坏本公子的好事？活腻歪了是不是？”

    叶秋也不惧他，与他目光相对，冷笑一声道：“杨公子，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杨光明一看来人是叶秋，他对叶秋的印象谈不上好与坏，也只和他见过一次，请他到家中安装过一次琉璃窗户，并没有什么深交，只是近日听说国公府的小少爷萧晨跟他走得挺近，有气在心头也不好当场发作，看着叶秋抱拳问道：“不知道叶兄弟是什么个意思？”

    目睹杨光明脸上人青筋暴露转变为随和的模样，叶秋暗自佩服杨光明的隐忍，也难怪前任会栽到他手上，脸上却很自然地带着笑意说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家中人丁不多，想把这个小姑娘买下来，带回去做做家务活，不知道杨兄弟能不能给我这个薄面？”

    “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那就让给叶兄弟了，改天有空再请叶兄弟到我香月楼小坐，让杨某尽尽地主之宜！”杨光明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很快又笑意盎然，说完很果断地拱手离开了。

    “心胸狭隘，为人奸滑，却又懂得进退，行事果断，猜疑心好像也挺重的，呵呵。”

    叶秋心里对杨光明做出了判断，反正迟早会跟他对上，今天不过是一场小插曲而已。

    “这锭银子你拿去，买副棺木将你父亲安葬了，”叶秋将手中银子放到洛儿手中，转身就要离去。

    “恩人请留步，”洛儿将银子抓紧在手里，眼见叶秋要离开，马上站了起来拉住他衣袖，“不知道恩人的府坻在哪儿，还望恩人告知洛儿，待奴葬了父亲，再上门致谢！”

    “不用了，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百姓而已，看你可怜才将这银子给你的。”叶秋摆手说道。

    “可是，洛儿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埋葬父亲之后，也无处可去，还望恩人收留！”

    “这……”衣角还被洛儿死死抓在手中，显然不愿意就这样让叶秋走了，叶秋想想也是，一个小女孩在这偌大的杭州府举目无亲，就在刚刚还差点被杨光明骗去香月楼调教了，兴许是这几天善事做得有些多了，同情心开始有点爆发，便点头说道：“那你到时去城北柳衣巷，最里面的院子便是我家。”

    “多谢恩人！”洛儿松开手来，忙跪地拜谢道。

    再抬起头来时，恩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在人群中寻了几个愿意出力的青年人，谈妥价钱，让他们抬上父亲的尸身，去寻棺材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