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了,还没顾上喘两口气,你们倒一个个的跳将出来,指责一介女流不应该享受高官厚禄了?
硬生生的逼着皇上削官流放,否则就是佞幸误国,红颜祸水了?
真是一群混账东西!
真刀真枪,一滴血一滴汗,实打实的功勋,你们都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知道勾心斗角。
也不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能耐,担不担的起这个责任,就敢来抢别人手里的权利,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家都老老实实的呆着,等皇上消了气自然会见诸位的。”严老将军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左不过是饿上两顿,挨些板子,总好过掉脑袋,丢了官帽,流放千里吧!”
这一等,可就等了足足一整天,苦煞了这些个多年来享尊处优的白胖官员。
直至掌灯的时候,夜色笼罩了整个皇宫,宫人们小心翼翼的在勤政殿的四周点上了宫灯,又端上了精致的菜点。
皇上这才伴着安雅姗姗来迟,众大臣好容易松了一口气,稍微把心从嗓子眼往下咽了一点。
只见安雅端坐在轿子上,一改往日里素淡的妆容,穿了一身厚重的黑色。黑色上用银线细细的绣了一团一团的祥云,称的她的脸色越加的苍白。
唇上一点艳丽的大红,不似为了即将开始的宴会而做的刻意妆扮,更像是为了掩盖她受了重伤的事实。
她虚弱的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托着沉重的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实际上她也真的快要晕过去了。
浑身上下的疼痛,犹如刀子一般,慢慢的剐着她的心头肉,若不是穿着厚重的礼服,怕是早已印出水渍来了。
她冷冷的看了眼四周,像是在看周围朝臣们惴惴不安的表情,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
不知怎的,明明是一位看着就要伤重不治的女子,她的眼神却依旧锐利的让人感到害怕,仿佛在她的面前,你心中所思所想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严老将军瞧着她的模样,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又似乎还是一样的。
安雅握着扶手,慢慢的站起身来,手背上露出青色的脉络,显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勉强站立。
殿中诸人的脸色突然间就有些变了,他们有一种打心眼里的后悔。早知道安大人已经病成这样了,何至于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上蹿下跳啊!
于是殿中目光交错,互相指责对方办事不力,没有准确的消息,就敢拍着胸脯说的信誓旦旦。
“像本大人这种卑劣无耻的妖孽,肯定是要遗祸万年的,想死也死不了。”
安雅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中,她大半个身子都压在李智宸的身上,从容的走到她的座位前坐下,一点也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性,说话依旧是那样的凉薄。
“如诸位爱卿所愿,朕已攫夺安大人在朝堂上的所有职位,册立昭宁公主为西北王,替我大魏看守国门。”李智宸冷冷的说着,目中满是狠戾之色。
“昭宁公主身为大魏皇室一员,自然是要为大魏出一份力的。”安雅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不温不火的说道:“本大人就以樊城为家,定不辜负皇上的厚爱。”
她就那样的靠在那里,说的话也不是那样的声嘶力竭,因为病重,她也着实没有从前的那股子泼辣劲,但就是这样清冷的神情,反而更具有恐怖的效果。
“诸位可听过一句话?”她毫不客气的端起桌上,李智宸特意为她准备的药茶,一口饮尽。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匹夫之怒,以头呛地耳。”她依然笑得嚣张,丝毫不顾及众人的脸面,用着最凉薄的口气,冷冷的说着:“昨日众人的所作所为,真是让本大人大开眼界呢?”
安雅咯咯的笑了两声,咽下喉中的鲜血,脸上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古人果真是从不欺人呢。”
“本大人就在樊城恭候诸位的大驾,全凭本事,死生无怨。”
她立在那里,一字一句说的斩钉截铁,气势如虹。
李智宸吓的脸色惨白的看着她,直觉得这人莫不是病的糊涂了。身上这样重的伤,还要挑衅别人和她决斗,居然还说什么死生无怨。
这,这和商量好的话,有很大的不一样啊!
安雅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前半生,在你们的护持下走到了今天,我狂妄自大到忘记了这一切都是旁人的功劳。虽然也拼了全力,可运气占了很大的成分。”
她安抚着李智宸,沉声说道:“待我归来的那一日,必会让你看到一个涅槃重生的安雅,你且等着。”
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柔,犹如一阵风,吹散了李智宸心头沉重的阴影。
“我信你。”他缓缓的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