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穆沼忽然烦躁地摆摆手,打断了百里云鹫的话,再抬头时面上已然没有了颓然之色,倒是一脸的精神,“你既然不恨我不想对付我,正好我也不想对付你,那就什么也别说,你我还是像从前一样。”
“那阿沼便是违背了令尊的遗愿。”百里云鹫神色平淡,微微摇了摇头,“像从前一样?只怕不能了。”
什么都已经变了,又怎可能还是同从前一样,自欺欺人而已。
“管他什么遗愿,我活着我说了算。”穆沼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我说过不会有与你兵刃相向的一天,那么那一天就永远不会到来。”
鬼厉阁二楼灯火燃了一夜未熄,秉烛夜谈的两幢人影一夜未曾走动过。
“夏侯义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否则他也不会狸猫换太子取代令尊几十年而无人知,阿沼,万事小心,切切。”这是百里云鹫将穆沼送上乌篷小船时送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今日之后,你我不知何时再见,保重。”
“保……重!”穆沼站在船头,向百里云鹫重重抱拳,看着百里云鹫身后阁楼上突然窜起的烈烈火光,喉间竟有些哽咽,“下次再见,不醉不休!”
“一言为定。”百里云鹫身后的庭院陷入了火海之中,唯留那座倚在湖边的八角琉璃亭未遭火苗舔舐,依旧安安静静的坐卧着。
穆沼一直看着那座孤零零的亭子,曾经这个地方是他逃避事情最喜欢来的地方,曾经那岸边上是没有那座亭子的,只是他在那个角落坐得多了,隔着一段时日没有到这冷清清的鬼王府来,再来时竟发现那儿杵了一座小亭,亭中总是摆着他喜欢的茶叶或者香酒。
即便心中无数次起过杀念,但是这天下间,在没有一个人如他想要除掉的那个人一般知他懂他。
后会,不知有无期。
待穆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暗夜才出现在百里云鹫身旁,低着头恭敬道:“爷,该行动了,这儿早已不安全了。”
“嗯。”百里云鹫轻点头,转身,竟是走进了一片火海中。
白琉璃总觉自己在一片黑暗中沉沉浮浮,想睁眼然眼睑却沉重得厉害,浑身疲乏得厉害,心更是觉得困倦,困倦得总是想沉沉睡去。
又仿佛总是在同样一个梦中,大火漫天,然而她却一直被搂在一个温暖踏实的怀抱里,一直有人在跟她说有他在不要怕,可是忽的,他却放下了她独自走进火海之中再也没有走出来,她忘了她当时的反应的是什么,因为每每一到那个画面,她的梦境就会倒了回去,就像她害怕,害怕得不敢知道接下来的事。
而此刻,她又陷入了同样的梦境,同样的火海漫天,同样温暖的怀抱,可她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一直在她耳畔温柔地呢喃:“我会回来接你的,要等我,一定,一定。”
而后,如之前所有的梦境一般,他在说完这句话时便将她从怀中放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往火海走去,她想去追,奈何浑身无力,想叫,喉间却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