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悬在门框上的珠帘虽有晃动,却没有发出丁点的声响。
莫良缘已经坐在了停在庭院中的步辇上,看见年欢喜出来,便跟左右的人道:“我们走。”
一行人往长秀宫外走,年欢喜走路走得辛苦,却没有让自己被落下,跟在步辇后面跟得很紧。
步辇出长秀宫大门的时候,莫良缘回头看了年欢喜一眼,见这位只是低头走路,没有回头看长秀宫门一眼。
“去扶他走,”坐端正了身体,莫良缘跟身边的一个太监道:“你们走慢些好了。”
这太监忙领命,跑到年欢喜的身旁,扶住了一瘸一拐走着的年欢喜。
年欢喜抬头看眼前的步辇,坐步辇之上的莫良缘,丧衣乌发,将眼眸又垂下,年欢喜对莫良缘可生不出感激之情来,若不是这个女人,他家娘娘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去康王府找睿王爷,”莫良缘这时又命跟着自己的小池子道:“跟王爷说,我与傅妃娘娘谈过了,傅妃娘娘是深明大义的。”
这话小池子没听懂,傅妃娘娘怎么个深明大义法?可小池子不敢问,领了命就先跑走了。
洪嬷嬷带着两个宫人走进了宫室,往傅美景的床榻前一站,洪嬷嬷指一指身后站着的两个宫人,跟傅美景道:“娘娘,以后就由她们两个贴身伺候娘娘。”
傅美景平躺着没说话。
洪嬷嬷也不在乎,让两个宫人去外室里守着,自己将内室扫上几眼,转身也要走。
“圣上今日过来了吗?”傅美景突然开口问洪嬷嬷道。
洪嬷嬷没理傅美景,继续往前走。
傅美景看着雪白的帐顶冷道:“你能得意到何时?”
洪嬷嬷脚步一停,回头看傅美景,傅美景仍是平躺着,一床厚被盖在身上,小小的一个隆起,“娘娘好生歇息,”洪嬷嬷从人到话语都看不见半点恭敬地跟傅美景道:“谁人得意,谁人失意,如今与娘娘有什么干系呢?娘娘得感激太后娘娘仁慈,不然娘娘哪里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傅美景没说话了,看着帐顶的目光如同凝固了一般。
洪嬷嬷冷笑了一声,又迈步往前走,出内室的时候,将珠帘撞得哗哗作响。
内室里又只剩自己一人了,傅美景畏寒似的抱住膀子,若不是一条断腿只能僵直的伸着,傅妃娘娘这会儿整个人都能蜷缩起来。
外室那里没有声音传进来,内室这里,傅美景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喊一声欢喜,傅美景将自己埋在被中痛哭流涕,没有了年欢喜的陪伴,她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人了。
“娘娘好像在哭,”外室里,小宫人站在内室门外侧耳听了听,跑到了洪嬷嬷的跟前小声道。
“年公公走了,娘娘伤心着呢,”洪嬷嬷道:“可人总得往高处走,不是?”
小宫人说:“年公公是自己要跟太后娘娘走的吗?”
洪嬷嬷没说话,只低头喝一口茶。
小宫人忙跪下道:“嬷嬷,我多嘴了。”
“娘娘每日要服苦药,”洪嬷嬷手指敲一下,身侧茶几上的糖盒,道:“所以你们每日伺候娘娘服药之前,不要忘了在药里加些霜糖,不要多,但千万不要忘了。”
两个宫人忙应声说是。
糖盒里的霜糖,颗粒很细,白如雪,“这可是个好东西,”洪嬷嬷低声叹了一句:“不是贵人主子,还吃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