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美玉不骄不躁,淡定从容地说道:“小姑真想知道?”
安铁兰赶紧点头:“对,我想知道,你快告诉我。”
安美玉沉默了许久,仿佛做了极难的决定,狠下心来小声说道:“小姑你想想,正所谓生米煮成熟饭,倘若你跟关公子成了事,凭着关公子那么有责任心的一个人,铁定会把你娶回家里。”
安铁兰先是惊讶,后又想到自己如果这么说,一定会被娘亲打断腿的。
这种方法安铁兰从来就没有想过,毕竟这跟缠着关棚是两回事,缠失败了也就顶多让人笑笑,过后了也就完事了。
可真要生米煮成熟饭,却是把自己给赌上去。
说实话的,安换兰怂了,不敢这么说。
可安美玉哪里会放过这次机会,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就想着法子劝说安铁兰,让安铁兰相信这其中的可能性。
被怂恿的次数多了,安铁兰就经不住诱惑,忍不住琢磨了起来。
再加上安美玉又在一旁时不时诱导一下,安铁兰总算是想出了个法子,正月十五的时候去了一趟县城。
这种日子关棚不能说不在,硬是被安铁兰给逮着,堵在木坊里头,不过此时的安铁兰并没有之前那般咄咄逼人,而是将手里的吃食递了过去,语气也正常了许多,说道:“出了正月,我便要与家人一同赶往云县,这辈子说不准也没有个见面的时候了。这汤圆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也算是了了我了桩心愿。”
听到安铁兰说要走,关棚显然是高兴的,只是安铁兰一向不正常惯了,突然就变得正常起来,反而就显得更加不正常。
关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看向递至跟前的汤圆。
一颗颗圆润饱满,看着就很是喜人,偏生关棚不是个爱吃汤圆的,每逢正月十五也只是吃一两个意思意思,因此看着就皱起了眉头。
又看了安铁兰一眼,眼中带有疑惑。
安铁兰心中一紧,手微颤了颤,急声说道:“怎么,你就那么讨厌我,临走之前请你吃我亲手做的汤圆,你也不屑得吃吗?”
本来关棚不觉得自己是讨厌安铁兰的,被安铁兰这么一提醒,关棚猛然回了个神,发现自己之所以不乐意见这小姑娘,那是因为自己厌恶这姑娘。
一点都不矜持,说起来跟胖丫也差不多的年纪,咋就这么孟浪呢?
“我要是吃了一颗,你是不是以后就不再来找我了?”关棚盯着汤圆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安铁兰,眉头拧了起来。
安铁兰为了后戏,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也穿上了,还打了不少香粉,闻言心中很是难过,暗恨关棚如此绝情,自己都不嫌他年纪大了些,又长得那么吓人,他竟然还嫌弃自己。
“我出了正月都要走了,你还不信吗?”安铁兰一脸哀伤,是真的难过,心痛得直想流泪。
被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喜欢,换作是一般的男子,说不准就会觉得美滋滋的,偏生关棚不是个懂风情的,活了三十余年,哪怕是当初定了个漂亮媳妇的时候,都没有心动过。
直到遇见了杨氏,这才懂得什么叫心动,除了杨氏那是谁都不想要。
现今都不知该怎么把杨氏给哄到手,偏生还让这小姑娘给搞砸了,有时候真想甩这小姑娘一巴掌。可人家到底是个小姑娘,哪能下得去手,就只能尽量避开,不要跟这小姑娘碰面。
老安家出了正月就要走,这件事关棚是知道的,心里头恨不得老安家现在就走,赶紧把这烦人的小姑娘给带走。
“这汤圆你放这,一会儿再吃。”关棚看着安铁兰那一脸的哀伤,实在有些蛋疼,坐不住了就想要撵走。
安铁兰哪里乐意,要是关棚把汤圆吃了,自己又不在这里,谁知道会便宜了谁家的狐狸精去,想到安美玉说的,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守在这里,看着关棚吃下去,然后发作。
“你先吃了。”安铁兰未意关棚先吃汤圆,要不然就不走了的样子。
汤圆这玩意不能放久,本身从家中带出来就花了不少时间,如今又磨蹭了一些时间,已经变凉了不说,还一个个黏到了一块去。
关棚看着实在不喜欢,本来不想说的,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我不喜欢吃汤圆,不管甜不甜都不爱吃,这是真的。”
安铁兰表情僵了僵,这年头糖卖得死贵,一串糖葫芦都顶得上半斤猪肉,为了做这加糖的汤圆,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现今关棚说不爱吃汤圆,安铁兰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
“你就那么讨厌我?”安铁兰不由得提高了调子,声音变得尖锐,将本性流露了出来,一看就不会善罢甘休。
关棚额间青筋直跳,后悔死把安铁兰给放了进来,然后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墨迹了点,既然这小姑娘要自己吃,那就吃了得了。
不就一碗汤圆而已,还能把自己噎死了?
关棚瞪着安铁兰,问道:“行了,我就问一句,我把这汤圆吃了,你就走?”
安铁兰心中一动,这个时候不敢把关棚真惹恼了,赶紧道:“是,只要你吃了,我就走。”
关棚狐疑地看了安铁兰一眼,将汤圆给端了起来,用勺子舀了一颗正欲放进嘴里,余光却瞥见安铁兰满目暗喜与激动,仿佛吃了这汤圆以后她就真的满意了一般。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到嘴的汤圆就更不好吃了。
果然汤圆进嘴,小姑娘竟松了一口气一般,见他只是进嘴不咽,似乎又紧张了起来。
关棚一阵沉默,那么小个汤圆叼在嘴里,往腮帮子一放,倒也不会碍着说话,瞥了安铁兰一眼:“汤圆我已经吃了,你还不走?”
安铁兰浑身一僵,见关棚盯着自己,面色紧了紧,情急之下说道:“你先吃完了,吃完了我就走。”
关棚二话不说将碗放了下来,说道:“你要是不走,我就不吃了。”
说话间忘了刚刚心头的怪异,下意识嚼了两下嘴里头的汤圆,然后咕噜一下咽了下去,等咽完了才想起这么一件事来。
安铁兰磨磨蹭蹭不想走,关棚却实在是烦了,就道:“你是要自己走出去,还是我叫人把你送出去?”
“我,我……”安铁兰咬唇,面含羞意地看了关棚一眼,小声说道:“就不能让我留下来陪你吗?”
关棚:“来人啊,把安姑娘送出去!”
安铁兰表情一僵,满脸羞恼,把这一切都怪在了杨氏身上,认为若不是杨氏不要脸勾引了关棚,关棚喜欢的肯定就是会自己。
见关棚是来真的,安铁兰也没有了办法,就想着先出去,过一会儿再进来。这木坊里本来就没有女子,只有两三个洗衣服做饭的婆子,要是关棚出了事,肯定会去找年轻的姑娘,自己就守在门口那里,到时候肯定会让自己进去。
如此想着,安铁兰就安下心来,一脸哀怨地对关棚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先出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记得找我。还有啊,记得把这碗汤圆吃了啊。”
安铁兰说完见关棚仍旧皱眉,半点要挽留的样子都没有,心底下又是一痛,下人又蠢蠢欲动,再是不情愿也只得走了。
只是一走三回头,慢得令人发指,好不容易才出了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叫了一声:“你记得把汤圆吃了啊。”
关棚:“安姑娘腿不舒服,你们帮她一把。”
安铁兰:“……”
帮什么帮,这俩下人都是粗汉子,安铁兰怎能让他们碰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闻言脸色就是一白,把不舍的目光收了回来,生怕会被拽着走一般,走路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关棚出门往外看了一眼,见去送安铁兰的下人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这碗圆汤圆拿去倒了。”关棚吩咐下去,然后赶紧跑到后院去,把先前做好的竹片灯笼拿了出来。
杨氏还在守丧不能出来看热闹,关棚就想着送杨氏一盏花灯,这竹片灯笼是他亲手做的,心里头想着能不能亲手送给杨氏。
正琢磨着是白天就送去,还是晚上差人送去,下人就匆匆跑了进来。
“少东家,那姑娘还在门口那里不肯走,说什么少东家还在等她。”
关棚愣了一下,感觉身体有些发热,忍不住扯了扯棉袄的领子,将灯笼放到了一边,眉头皱了起来,说道:“把她撵走了,要死活不走,那就甭管,把门给关紧了。”
“是,少东家。”
下人赶紧退了下去,关棚坐在那里,又扯了扯领子,觉得那小姑娘还真是厉害。自己向来就很少发火,今儿个愣是让这姑娘气出火来了,感觉还真是暴躁,连天气都感觉热了许多。
只是这热得有些奇怪,愣是往底下那块钻,怀疑是不是自己多穿了条裤子的原因。
那姑娘厉害了,竟然把他气得这么难受。
关棚感觉没法待了,将亲手做的灯笼拿了起来,让人把买的那一串灯笼放到马车里,美名为去带安谷看花灯去,从侧门那里驶出,绕过前门那里,往上河村驶了去。
安铁兰不知关棚出了门,心里头着急地等着关棚找女人。
老实巴交的六子是木坊里刚签下的长工,签了十年的身契,今儿个少东家让他去把一碗汤圆倒掉,可这会粮食正是紧缺的时候,之前一直过着饿肚子的生活的六子瞅着就感觉忒浪费了点。
天气凉了点,就让厨房给热了一下,然后自己全吃了。
吃完以后只觉得身上热呼呼的,连棉袄都不用穿了,甚至还想要光着膀子。
不过这感觉很不好受,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连厨房里的那两个婆子,竟然看着也觉得是个美女。
六子心里头慌得很,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想着现在不忙,就跟婆子说了一下,从角门跑了出去,想去找大夫看看。
刚出角门就遇到个姑娘,是一直缠着少东家的那个姑娘。
安铁兰在正门等了那么久也不见有人开门,正月的天气还是好冷,安铁兰实在撑不住就去了角门那里,想着从角门进去。
正要敲门就看到一个人跑出来,安铁兰心中一急,赶紧一把抓住了这人。
“你们少东家呢?你快带我进去。”安铁兰抓着六子胳膊不放。
六子吓了一跳,搭在胳膊上的棉袄掉到了雪地上,六子赶紧弯身将棉袄捡了起来,这棉袄可是新的,进主家那天发的。这一辈子也没穿过这么好的棉袄,如今看着掉到雪地里,这雪地又不怎么干净,别提有多心疼了。
安铁兰却急得不行,见六子弯身去捡棉袄,忍不住就推了一把。
六子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压到了棉袄上面,顿时就更心疼了,‘哧溜’爬起来一看,棉袄黑了一块,顿时这脸色就难看了,冲着安铁兰说道:“我说你这姑娘咋这样?”
“你管我哪样,赶紧带……”安铁兰正说着话,发现角门还是开着的,眼珠子转了转,扭头就跑了进去。
别人不带,她自己还不知道进去吗?
六子正拍着棉袄上的雪,话听到了半没了动静,赶紧扭头看了去,见那姑娘已经跑了进去,顿时就急了,顾不上棉袄,赶紧追了进去,一边追一边喊:“哎,我说你这人咋这样,少东家都不待见你,你咋还往跟前凑呢?”
安铁兰一心惦记着关棚,哪里听得住劝告,埋头就往里头冲,直朝关棚的房间冲去,在房间里找不到又到处找了起来。
六子跟在后头,伸手去扯安铁兰,安铁兰就喊非礼,要是不扯这姑娘又到处跑,便赶紧要人帮忙,去把婆子给找过来。
木坊里的下人,一个个都不待见安铁兰,觉得这姑娘忒能折腾。
别说是少东家,就换作是他们,也不怎么待见这样的。
明明就一乡下姑娘,愣是整得比人高一等似的,连见到少东家那也是一点客气都没有,干点啥都理所当然。
要换成是自家媳妇,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
下人们也早就知道少东家出去,打着不让这姑娘打搅少东家的好事,一个个默契的,就是不跟这姑娘说少东家没在家。见新来的六子气得脸红,一个个乐得看戏,说是去找婆子,却没人去找。
六子却不知自己被耍,瞅着这姑娘不听劝,心里头就越来越恼火,见这姑娘又冲进了客房里头,嘴里头喊着少东家的名字,一时冲动就跑了进去,上前一把抓住了这姑娘。
安铁兰急得要死,生怕关棚便家了哪个狐狸精,被这下人抓住,整个人跟疯了似的,转身就去挠这下人。
六子本来就把棉袄给脱了,被这么一挠,感觉有就点怪,竟有种挠着很舒服的感觉,下意识就抓紧了点。
客房里的温度比往外要热呼得多,再加上安铁兰一个劲地挣扎,本来扯着安铁兰出去的六子不知怎么地就挪不开脚,眼神也渐渐变了。
六子的年纪不大,是家中的长子,今年不过才十四岁。因着家里头的日子不好过,现今遭了灾就更是难过,这才外出当了长工,运气很好地被木坊给看上。连个姑娘的小手都没碰过,哪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换成是个成年人,肯定就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偏偏六子还是个半大小子,身体不舒服了也死命忍着,渐渐地就忍出了事来,再加上安铁兰一个劲地挣扎喊叫,情急之下就伸手去捂住安铁兰的嘴。
安铁兰被气死了,使劲一推,六子被推了开来,往后倒了几步,竟然把半开的门给撞关了去,安铁兰就想扯开六子出去再找。
六子红了眼,伸手一把抱住安铁兰,推到了地上。
之后六子就失去了理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好像是做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做什么。
反正等醒来的时候,人是在医馆里头,那地方火辣辣的疼。
且不说六子这事是怎么解决的,就说关棚吧。
一路上都感觉浑身火热火热的,似乎回到了十六七岁那般冲动的年龄,竟迫不急待地想要见到杨氏,想狠狠地把杨氏搂进怀里。
越是这么想着,身体就越是火热,恨不得插翅飞到杨氏身边。
车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自家少东家,见少东家把棉袄都脱了,就觉得少东家不对劲,说道:“少东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咋脸这么红呢?这老冷的天,哪能把衣服脱了,那可是会生病的。”
关棚原本以为自己是快要见到杨氏,所以才心头火热,听到车夫这么一说,下意识就摸了自己脸一把,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还真是热,又看了看手,连手上都是红的,扒开衣领子瞅了瞅,也是红的。
这老冷的天,自己竟然还热成这样,明显不太正常。
下意识就往自己下面看了一眼,不料本来还要起不起的,被自己这么一关注,竟然就立了起来。
关棚这脸色顿时变得怪异起来,这他娘的被自己看了一眼,然后就生起了冲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