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安铁柱得知自己有这么个坑爹的孩子会不会很难过,或者很崩溃。
反正安荞就这么干了!
十三的那天,送聘礼的人来了,用着的马车送的,整整六辆马车那么多。等到了村口那里,就有一队挑夫挑着进村。
这是关棚想出来的法子,毕竟顾惜之去的时候说了,这事虽然不能太低调但也不能太高调。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用马车拉聘礼,到了村口再挑进去,那样就显得低调多了。
只是六辆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还带着那老大一群人,又能低调到哪去?
到了村里头的时候,那就是张扬了。
几十个挑夫,一人挑一担子,要么就两人一块抬。
安荞出门瞅着,额角青筋直跳跳,有种想要打死关棚的冲动。
哪有送聘礼这样的,比得上送嫁妆了。
关棚嘿嘿笑着,眼睛一个劲地往里头瞅着,那目的显然易见。
安荞凉凉地开口:“甭看了,我娘她躲起来了。”
关棚摸了摸鼻子,又是嘿嘿一笑,虽然有些失望,但嘴角还是咧到了耳根那里,整个人瞅着就一大傻子。
好在这送来的聘礼,都是用得上的东西,要不然安荞真的会打死关棚的。
其实这些聘礼看得挺多,算起来也不算太多,还是正好合适用的东西。大多都是木坊里头出产的木器,比如家具摆件这些。
“看到你送来的这些东西,我觉得我以前买的东西可以扔了。”安荞又凉凉地说道。
关棚眼皮子一跳,下意识道:“甭扔甭扔,可以留着当柴烧。”
完了见安荞一脸阴沉,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又赶紧说道:“也没多少,不过是一片心意,给点面子,千万别嫌弃啊!除了木器还有别的东西不是?看不上那些木器你可以劈了当柴烧,别的东西你喜欢就是了。”
安荞冷哼一声:“我倒不嫌多,就怕被贼惦记。”
就怪这木坊太过出名,由关氏亲手制作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小小的笔筒子,也能卖出去大价钱。
当然关氏也不会砸自己的牌子,用的都是好料子。
这些木器看着质朴内敛,却一个个都是好东西,光是那料子就不好寻,要让识货的人瞅见,非得馋死不可。
只是就这样安荞还是堵着门,硕壮的身躯往那里一站,再宽敞的门口也显得狭窄,这些个挑夫,一个都进不去。
关棚讪然一笑:“要不你说说,要怎么样才让进?”
安荞挑眉不说话,余光却留意着被吸引过来的村民,这老东西东西在门口那里堵得越久,引来的人就越多。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来了不少人。
大伙都认得关棚,一个个指指点点,对着聘礼指头论足。
人家嫁个黄花大闺女都得不到这些东西,这杨氏是个生了仨孩子的寡妇不说,还已经三十出头,得多大的脸才能得这些聘礼。
一时间羡慕嫉妒的有,瞅热闹看戏的也有。
自然也有人起哄的,让安荞赶紧把门让开,好让人把东西送进去。
也有人说不能让开,让了可就没了娘。
除了那些木器以外,还有好几个箱子,一群大老爷们好奇归好奇,却没好意思问那是啥东西,可一群老娘们却不会好这个面子,在那边叫喊着箱子头都藏了啥玩意。
安荞瞅得差不多了,正想说点什么,黑丫头从里头冲了出来。
“送了一堆木头,就想把我娘给娶走,做梦去呢你。”黑丫头不是安荞,不懂得欣赏这些木器,虽说心里头已经同意杨氏改嫁,可一想到杨氏嫁了自己就没了娘,还是怪不得劲的,忍不住就找茬。
安荞就住了嘴,一脸看好戏的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关棚。
木头这玩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欣赏的,在你关氏的眼里这些都是好东西,可在普通人的眼里,再好也只是一堆木头,哪怕是价值千金的木盆子,跟人家花二十文钱买的木盆子,其实也差不到哪儿去。
关棚顿时汗滴滴,赶紧抹了把汗,让人把那几个箱子给抬了过来,急急道:“这不还有这些嘛?你看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个个木箱子打开,竟有好几箱是金银珠宝,差点闪花了大伙的眼睛。
除此以外,还有上好的布匹,挂饰这些。
一时间四周无声,皆瞪大眼睛瞅着,只剩下心跳声。
黑丫头看得膛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说道:“胖姐,要不是知道他们家是摆弄烂木头的,我还以为是当贪官的。”
安荞斜眼,这小丫头是个什么心理,有钱的官都是贪官?
“胖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眼睛花了,赶紧给我扎两针。”黑丫头知道自个家有钱,可从来就不知道有多少钱,自己的私房钱也有一百多两,每每瞅着就感觉好多,可看了这几个箱子,黑丫头感觉自己眼睛已瞎。
要说安谷这性子,是真不好掰回来,心眼子还算是正,就是有些嫌贫爱富,不是吃不得苦,而是能不吃苦就绝对不要吃苦。换句话来说,要是安谷当大哥的话,为了不吃苦,说不定能把下面俩妹子给卖掉。
也不知道像谁,反正不像杨氏。
看到安荞把门口给堵上,安谷就急了起来,伸手去推安荞,叫道:“胖姐你快让开让义父进来,义父都送来这老些东西,够你跟二姐花好几辈子的了,还有啥不满意的。”
安荞不是原主,会无条件喜欢这个弟弟,见着安谷就不耐烦,伸手抓着安谷的后领子,一把将人给拎了起来,往后头一扔。
“给我一边去,这儿没你的事。”
黑丫头赶紧挡在安谷前面,瞪了安谷一眼:“就是,你个小白眼狼,白疼你了,为了你义父,连娘你都出卖。”
安谷不是白眼狼,就是不服气,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相反安谷觉得,能嫁给义父,是娘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虽然安荞跟黑丫头都觉得杨氏如果嫁给关棚会过得不错,但绝对不会跟安谷那般心思。换句话来说,如果关棚是个穷光蛋,安谷是绝对不会让杨氏嫁,也不会那么老实认关棚作义父。
而安荞又或者黑丫头,首先看的是人品,然后才是家境问题。
这就是区别,要么说不知安谷像谁。
虽没啥坏心眼,也足够聪明,可就是嫌贫爱富了些。
安谷这闹的这一出,村民们看在眼里,都议论纷纷的。谁家的孩子乐意眼睁睁地看着自个娘改嫁,把自己抛下的?尽管安谷这情况有些特殊,可这般作为也够大家议论一阵。
可也有人说了,人家儿子都要娘嫁,外人掺合点啥?
再且有这些金银珠宝在,就算没了娘又咋地,日子照样过得好好的。再且只是改嫁,又不是死了娘。
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在大伙的眼里可是实在的东西,要不是一群挑夫在那里守着,非得冲上去抓一把不可。
有人就忍不住说了一句:“胖丫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就认了呗。”
“对对对,你娘也就嫁到县城,人少关少东家总不能不让你见你娘,没事多去瞅瞅就是了。”
“你跟黑丫头都是姑娘家,迟早得出嫁,见面少也是迟早的事。”
“就是大地主也不见得有这老些好东西,你姐弟几个要是不应,那就是大傻子。”
“你娘那么疼你姐弟几个,嫁了人还能不管你们?”
……这事有人开了头,立马就有人呛声,也有嫉妒的说不能答应,不过话一说出来,就会遭到村民们呛声。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说话的时候眼神要没那么嫉妒,说不准有人会信。
一群大媳妇小媳妇小姑娘,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嫉妒的不在少数,要是有人那么舍得,别说没爷们的,就是有爷们的都想要改嫁。
吃不饱喝不足的,还连累孩子跟着一块受苦,这种日子可不好过。
关棚见有人帮自己说话,赶紧使了个眼神,让人取来一袋子金豆,见者有份,一个个分下去。
这下帮说话的更多了,再也听不着反对声。
安荞挑了挑眉,上前踢了踢那箱装着金蛋的箱子,沉重感使得安荞眼皮子一跳,抽搐道:“你这是打算让我们家随时招贼呢?”
关棚顿时僵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毕竟安荞说得有道理。
一个乡下人家,得了这些东西,明晃晃的就是招贼。
“得了,除了这颗金蛋,还有那几箱金、银元宝,别的你都抬回去,让官府贴上封条子,到时候给我娘当嫁妆。”安荞说这话时候就算是同意了,这些东西好是好,她却没打算留着。
关棚一时间为难了,这些东西都是给安荞家的,并不打算拿回去。可安荞说的意思是当嫁妆,并不是让他拿回去,就是想要拒绝也没法子拒绝。
不过明白一件事,就是这大闺女同意了。
“赶紧的,赶紧的,快把东西挑进去!”关棚抓紧机会,赶紧让人把东西挑进去,就防着安荞反水。
安荞又挑了挑眉,又伸脚踢了踢那金蛋箱子,竟然纹丝不动。
真他娘沉,怎么也得有个两三百斤,怪不得把扁担压得那么弯。
至于那箱金元宝,安荞是打算留着村里头用的,吃人嘴软拿人手段,把全村的人都拉下水,往后安铁柱就算是回来闹,也闹不出什么来。
捡了一颗金元宝起来抛了抛,眼睛却瞥着一个个瞪大眼睛的村民,诡异地笑了起来。
村民们咽了咽口水,这是双黄蛋那么大只的元宝啊,谁不想要?
这他娘的,要馋死人了。
关棚并没有完全听安荞的,琢磨了一下,让人把木器全都挑了进去,自个家就是做木器活的,要什么东西能没有?给杨氏只会比这些好,不会比这些差,千辛万苦送到这里,不可能再送回去。
那些金银珠宝,关棚其实也想搬进去,可安荞两眼一瞪,关棚就歇了这个心思。
不过还是挑了一些摆件送进去,八个箱子就留在了外头,让人送到了马车上,说明了要去贴上封条,贴好了还送过来这里。
安荞倒无所谓,只要贴上封条就行,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送出去,就不会给村子带来什么灾害。
否则一些大嘴巴出去一说,搞不好引来强盗土匪。
金饰银饰还好说,融了就能当钱花,可那珠宝啥的就不太实用,拿去当了不值得,不当掉又嫌麻烦,不如给杨氏当嫁妆的好。
往后杨氏嫁入木坊,总得时不时打赏下人,这些东西用得到。
就这样还搬进家不少东西,而这些东西以后差不多都是安谷的,这个家也会由安谷来当。
这小子以为把亲娘给嫁了,就能在坊里站住脚,简直是做梦。
等把杨氏一嫁,这小子必须拎回家,都已经十岁,该把这个家当起来了。
不是安荞不为安谷着想,而是木坊的一切必须由关氏后人,又或者说是木氏后人来继承,安谷仅仅是有点天赋,根本没办法接受木氏传承。
见东西搬得差不多,关棚赶紧让人把东西送到县城去贴封条,有着几十个挑夫陪同着,倒也不怕会有半道上劫道的。
只是这心里头实在别扭,明明送的聘礼,最后在自己手上变成了嫁妆。
东西搬了进去,安荞让关棚进了个门,也只是进了个门而已,很快就撵了出来。
关棚连杨氏的影子都见不着,整个人就跟猫抓似的痒得不行。
安谷还想跟着关棚回去,被黑丫头拎着后领子拖了回去。
东西都进了库房,在杨氏出嫁之前,这些东西都不会拿出来用。
等到关棚离开,村民还是聚在那里,一个个连活都不干,光顾着看热闹,不少人又酸了起来。
安荞瞅了瞅,整个村子就一百多人,估计全聚在这。
“晋斌堂叔,您到我家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讲。”安荞在人群中看到了安晋斌,就开口叫了一声。
安晋斌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料金豆子,到现在还一脸的懵逼,眼睛也还是花着的。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要不是手里还纂着金豆子,真怀疑是不是眼花了。
不过讲真的,还是觉得眼花了,觉得手里头攥着的是粒比较大点的黄豆。
进了门,安荞让下人沏茶上点心。
安晋斌不是第一次来安荞家,只是第一次来的时候,这家只是大了点,很多东西都不齐全,如今看着却充实了许多。
“你找我有啥事?”安晋斌也不知为毛,竟然有些紧张。
这时下人把东西都端了上来,安荞往安晋斌那里推了推,说道:“晋斌堂叔,你不用那么紧张,咱们俩家啥关系?你现在不止是我长辈,还是族长哩,我还能把你怎么着不成?”
安晋斌扯了扯嘴角,这话怎么说的,不说还好一点,听着就感觉更不自在。
“啥事,你说。”乖,别闹,堂叔害怕。
安荞手指头敲了敲桌子,微微琢磨了一下,说道:“我叫晋斌堂叔你来,是因为村里头的事情。咱们村子因着只有那一块地,一直发展不起来,传了多少代也只有这点人,跟这地少有着很大的关系,我就想着是不是该让村里头开荒。”
安晋斌愕然,苦笑道:“你说的倒是没错,可哪来的荒地可开,山地没啥用,只能种点豆子,还不值钱,没多少人乐意吃这个苦,估计傻子都不乐意干。”
安荞点头:“种山地的确吃力不讨好,也就晋斌堂叔你们家乐意干。”
安晋斌:“……”
这是拐着弯子骂他们家比不上傻子吧?堂侄女你这样会挨打的堂叔跟你讲!
“那你有什么好想法?”安晋斌不紧张了,反而盯着安荞看。
安荞又琢磨了一下,说道:“我打算出银子,把我家后山给挖了。”
安晋斌抽搐:“不是堂叔不支持你,只是你不觉得,为了弄一块地出来,把一座山挖了是一件吃不力不讨好的事?”
安荞撇眼:“我家后山的后面,有几千亩的洼地。”
安晋斌:“……”
安荞又道:“我不过是想要挖出一条道出来,没想过把整座山给挖了。”
安晋斌:“……”
安荞最后道:“我家有的是银子,开荒的银子可以全从我家出,条件是我开出来的地,我家得占一半,剩下由村里头支配。”
天上掉馅饼了!安晋斌默默地抬起头,脑子一直嗡嗡在响。
据说历代族长一直想要把安氏一族发扬壮大,可惜发展了万年也没发展起来,想不到这伟大的理想竟然要在他的手中实现。
安晋斌觉得这馅饼比那颗金蛋还要大,快要把他给砸死了。
从安荞家后面那座大山翻过去就是一大片低洼山地,目测有好几千亩,要是能开发出来,绝对是一大片良田,还很有可能是水田。
水田可是比地值钱,种出来的庄稼也比地里的收成好。
就是有座大山挡着,低洼那里还有沼泽地,不太好开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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