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汪乾明翻身从床上起来,换了身休闲风格的外衣走出门,先给父亲的秘书打了个电话询问合适的拜访时间,而后径直走到客厅,不出意外,芸姨果然在打扫卫生,哪怕地上已经被家里的佣人清扫的一尘不染。
“芸姨,还是老样子,闲不下来啊。”汪乾明走到芸姨身边,说道。
弯腰扫地的芸姨抬起头,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是啊明明,不多动动,我这把老骨头可就要生锈了,到时候怎么照顾你和先生。”
“呃?”汪乾明怔了一怔,芸姨口中的“先生”显然是父亲汪百宁,可“明明”是怎么回事?是在称呼自己吗?
在汪乾明还是个小孩的时候,芸姨倒是经常这样称呼汪乾明,那时候社会风气还很淳朴,连省委书记的千金想要喝口可乐都不是件容易事——当然不是喝不起,而是影响不好,怕被人盖上享乐主义和作风腐化的帽子——汪百宁怎么可能把芸姨当成佣人对待,更不敢让芸姨称自己为老爷,称汪乾明为少爷,所以芸姨一直喊着汪乾明的乳名。
但在汪乾明读高中以后,芸姨就没再喊过“明明”这个乳名,乍一听见这称呼,汪乾明很不适应。
芸姨显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羞赧一笑,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看见小宝宝了,就想起当年,那时候你也像这么小,这一下没反应过来,口误了,对不起啊汪先生。”
汪乾明轻拍芸姨的肩膀,宽慰道:“没事,您看着我长大,喊我一声明明也是应该的,我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嘉媛和小宝呢?”
“噢,夫人带着孩子出门去了,一会儿就回。”芸姨眯着眼回忆了一会儿,说道,“哎,人老了记性就差了,想不起她出门前交代了什么,只记得她说她过会儿会给您打电话。”
汪乾明沉吟片刻后决定先带芸姨去拜访父亲,正巧父亲现在有空。
“这样……那你先跟我去父亲那吧,他可念叨了好久,让你赶紧回去,说家里没了你很不习惯。”
“好,好。”
芸姨连声答应,跟着汪乾明出了门。
阁楼里,方嘉媛透着玻璃窗目送丈夫和芸姨坐进轿车,不禁松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干涩的双眼,眼眶异常红肿,显然不久前曾大哭一场。
“唉。”方嘉媛幽幽地叹了一声,身后又响起婴儿的哭啼,摇篮里的小家伙发出不满的抗议,把结实的竹篮敲得砰砰响。
这声音让方嘉媛的神情变得复杂,既有恐惧、迷茫和痛恨,也有懦弱、不舍和怜爱,彼此纠缠在一块混战不休。
最后怜爱凭借显著优势赢下了这场混战,方嘉媛提起不透明乃奶瓶放到婴儿手中,轻声道:“小宝乖,别哭了,喝吧,喝吧。”
深红色的液体从奶嘴里流出,淌进贪婪的嘴巴里,让阁楼内泛起淡淡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