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接着居然一改往日严肃的作风,伸手在曾博肩头轻轻推了一把,笑道:“你这种新兵蛋子还想蒙老子?老子扯谎的时候你还在摸鸡屎呢,说,是不是害怕了?”
曾博真的很想当场承认自己胆怯,但他知道连长绝不会允许自己的队伍里出现胆小的逃兵,一旦承认自己胆怯,马后炮必定给自己“开小灶”,所以曾博用更大的嗓音吼道:“报告连长!没有害怕!我是你的兵,我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刚入伍的第一天,马连长就对着全连吼过一句话:“做我马向前的兵,就不应该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所以曾博认为自己答出了标准答案,可没想到马连长却嗤笑一声,说道:“得了吧,别扯淡,谁还不是从新兵蛋子过来的?你们现在在经历的,那都是我们已经经历过的。”
这话一出口,坐在车厢里的新兵蛋子们全都感到不可思议,而坐在副驾驶位的带车干部、坐在车厢最后左右两侧的车长和安全员,还有坐在最前侧的安全员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我放着皮卡不坐,跑来跟你们一起坐这大屁股,就是知道你们心里会慌。慌了很正常,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天生的英雄好汉,谁第一次上战场不是满头满手的汗?”
新兵们睁大了眼睛,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度紧张产生了幻听,这话换个人说倒也没什么,可是从马连长嘴里说出来,那效果可真算是惊世骇俗了。
“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当年我刚入伍的时候,江北大暴雨,浑黄的洪水涨上来,直接漫过河堤,两个县城的老百姓危在旦夕,部队冒着大雨连夜救灾,那时候还不算是打仗呢,我一样吓得发抖。”马连长眼神飘忽,追忆往昔,“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雨,下了省道以后车就走不了了,我们就在排长的指挥下换上雨靴和雨衣,徒步前去救灾。”
“啧,豆大的雨点砸到脸上,又冰又疼,到了全是泥巴的乡道上,脚一踩就陷下去一大块,水能没过膝盖,就连走路都费力,可我们还要背着救灾物资和工具,蹚着黄澄澄的泥巴水赶去河堤。”
“当时我真的很想偷偷溜走,因为我怕我会给水淹死,要不是亲眼见到,你们真是很难想象到在大自然面前我们到底有多渺小。”
“可是我不能当逃兵啊,浮阳县和开平县几十万群众性命都悬在绳上呢,一旦大河决堤,那就是震惊全国的特大灾害,只要还是个人心未泯的人,都不能在这时候做逃兵。所以没办法,不管心里有多怕,都得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上!”
“我就这么一路跟着排长还有战友们来到救灾点跟大部队集合,正好听到一个重灾区乡长在哭喊,他说暴雨毁了他乡里两百多间民房,上千村民无家可归,积水淹了底盘,他拼死了命也没法把车发动,于是就豁出命去,抱着个备用轮胎的内胎当成游泳圈,一路游到浮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