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趴着了,没压岁钱。”
姬无法自地上爬起来,拍了身上的土,气哼哼,瞪了胡天一眼,再看了一眼归彦:“他是谁?你哪儿拐来的这么个厉害角色,娘的,一个照面就给我搁趴下了。还长着般好看,哎,真好看。就是修为太高了,唉!”
“喂喂,你胆儿肥啊,打什么主意呢?”胡天一巴掌挥过去,拍在了姬无法的后脑勺上,“这是归彦!”
“啥?那个从死生轮回境里被你拐出来的妖兽?”姬无法震惊,“那么个恶心玩意儿,怎么可能变成,变成这么个……”
“什么乱七八糟的。”胡天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姬无法的后脑勺,“你会不会说话啊。”
“混蛋别拍了!”姬无法大吼,“我的头发!”
胡天乐,戳姬无法胳膊:“刚才还叫兄长呢?现下真人来了,快叫。”
“你别蹬鼻子上脸啊!”姬无法怒,“给我寄面人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怎么样,我那面人好使吧?”
“别提了!”姬无法没好气,此时四下无人烟,他就在界桥石边蹲下了,“你也不怕现世报。你算算,你第一次给我寄整套面人,就进了筑基秘境了,二十年啊。这次更惨了吧,七十九年。”
“这么说还真是。”胡天在姬无法边上蹲下,“啧啧,跟遭诅咒似的。”
他俩蹲下,还胳膊靠着胳膊。归彦看着鼓起腮帮子,“呼咻”化作小毛团,挤去了两人中间。
姬无法“啊”一嗓子叫出来,仰脸跌出去,手脚并用,狂退数步。
胡天目瞪口呆:“你至于吗?”
“老子讨厌妖兽!!!讨厌一切带毛的妖兽!!!”
胡天“噗”一声大笑起来。
姬无法这点倒是没变,还比从前更厉害了。
归彦小毛团撇嘴,瞪姬无法,却是“呼咻”又变成了少年,端坐在胡天身边,抬头看向舷梯那处:“阿天,有人来了。”
归彦话音方落,舷梯那处有人急匆匆走下来。却见姬无法“噌”一下跳起来,背手站立,腰背挺直。
舷梯上走下两人来,竟还是胡天的旧识。
前番夜渡舟上,违背了姬无法意愿的赤面大汉,同赠胡天灵兽袋的白脸小生。
他二人此时自然识不得胡天归彦了,见了姬无法都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抱拳:“少楼主。”
“嗯。”姬无法面无表情,冲胡天抬下巴,“我兄长,客王令持有者,你们该也是旧识,胡天。”
那两人顿时震惊。
胡天上前冲他二人拱拱手:“前番多得照顾,现下还要叨扰。”
那白脸小生看着胡天:“胡道友的容貌……”
“遇了点变故。”胡天笑,又指着归彦,“这是归彦。”
白脸小生讶然:“归……归彦?”
“是。”归彦点点头。
姬无法打断:“我已吩咐,自行前来接兄长,你二人何来?”
赤面大汉这才醒神:“禀少楼主,我等在此界停留时间略长,还要去往善敏界接二位‘相’字属的侍神者。逗留太久,恐耽误了行程。”
“知了。”姬无法转头,走到胡天归彦面前,“与我同行吧。稍后去善敏界接的二位,也是你的旧识。”
胡天站起来,看着姬无法如此,着实想笑。但他好歹憋住了,点头:“成。旧识的话,善敏界?”
善敏界乃是善水宗上善部所在,若论旧识,且还认识天梯楼人的。只有王惑同朝华。
胡天停住脚。
“是那二位。我还未曾与他们通讯,他们见你同归彦,当是惊喜非常。”姬无法浅笑,“先上舟再叙话吧。”
“好。”
胡天捡了地上的“礼物”锤子,拉着归彦,跟着姬无法回到了夜渡舟上。
此番航程,姬无法以少楼主的身份,行尊者之职。这人上了船,不笑不闹,寡言少语,自是一派威严。
往来船上人,见他都是恭敬肃穆,微微颔首,道:“少楼主。”
姬无法也不过点头示意,缓步离去。
姬无法一路缓行,将胡天归彦领到尾舱便的小舱内。
这小舱胡天归彦也来过。
扇形舱室,弧形那面乃是琉璃。舱室顶上悬挂数个夜明珠。舱室中,圆桌之上摆放茶水点心。
一切便如那年自神狱囚台出来时,一般无二。只是此时琉璃外,一片腾云翻滚。
姬无法进了舱室,关上门,立时冲到桌子边,趴下:“累死老子了。”
胡天大笑:“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姬无法翻白眼,自己倒了茶水灌下去,“少楼主不好做的,太亲近了……总之不好。”
胡天也知,各行当都有其中苦楚,便也就不笑话姬无法了。他问:“你爷爷还好?”
姬无法坐直了:“还不错。他老人家本来都想着等死了,五十年前也不知道哪根弦给神主拨弄了下,突然开窍进阶了,现下在天梯楼潜心修炼呢。”
胡天点头:“那天梯楼如何?”
“也挺好。你出事之后,我们又在几个界找到些许神族遗迹。但尚未发掘出来。不过神狱囚台那四位,至今没个进展。”
姬无法看着胡天,又去看看归彦,“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稍后等王惑朝华师叔来了,我一起讲给你们听吧。”
姬无法点头:“他们应该很快就来了。夜渡舟取虚空中路径,去善敏界快得很。哦,对了,这趟夜渡舟,是去魔域祭神的。你之后如何打算?要去哪里,我给你安排路线。”
胡天却被姬无法问住了。
他要去哪儿?
从前出门做任务也好,游历也罢,都知道自己要回九溪峰。可现下,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姬无法见胡天半晌无言,猛然醒悟过来,懊恼不已:“要不你同我去祭神吧,然后去天梯楼住。乌兰界别的没有,空房子还挺多的。你去了就是个客王,比我都威武,没人敢同你呲牙裂嘴。比在宗门做弟子,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呢。”
胡天笑起来:“我再想想。”
说着话时,门突然响了起来。
姬无法瞬间直腰,振袖端坐,整肃表情,沉声道:“进。”
说话时,那门打开。
王惑率先冲进来。
王惑进门扫了一眼舱室,见归彦冲上去:“小归彦!小归彦你还活着!!!”
王惑说着哇一声嚎啕,扑过去,抓住了归彦的衣袖。
归彦吓得手足无措,看了看胡天,再低头看王惑,伸手拍了拍他:“不要哭了。”
王惑却是更大声,爬起来抓住归彦的肩膀,老泪纵横:“小归彦竟还活着!你这些年去了哪儿?胡天呢,胡天没了……”
胡天挑眉,想起自己容貌变化,又见王惑哭成这番德行,原来是在伤心自己?
胡天刚要上前去解释。
不想王惑又道:“没了胡天替你挡刀枪,你一个又受了多少苦楚?不过你活着就好,没了胡天那个碍事儿的,以后跟我和朝华一起,哇呜呜呜……”
胡天对天翻白眼。敢情这人嚎啕压根和自己没多大关系。还要自己竟然是个“碍事儿的”?
此时朝华走进来,便见姬无法冷脸憋笑颇辛苦。
朝华只见归彦不见胡天却是愕然。
王惑喊:“朝华,归彦还活着!”
“怎么不见胡天。”朝华忙去拽住王惑,“你先别哭了。”
“我伤心啊!你看,胡天没了,道侣折损,对归彦得多大的损伤。”
胡天心道,你等等,道侣是个什么情况?
归彦也不懂:“阿天好好的,你为什么说阿天没了?”
“咦?”王惑抬起头,看了看归彦,又转头看朝华,“朝华,归彦疯了。”
归彦鼓起腮帮子,看向胡天。
胡天耸肩。
朝华终是看出其中不妥,捂住了王惑的嘴,将他拖到一边去:“归彦,胡天在哪儿呢?”
“朝华师叔,别来无恙。”胡天站起来,冲朝华拱了拱手。
朝华愕然:“你是谁?”
“胡天啊。”胡天自报家门。
此时王惑不动弹了,朝华松开他。王惑蹦起来:“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是胡天?”
“前番生了变故,容貌变了。没死。”
“千真万确。”姬无法开口,“他拿着客王令牌。客王令牌是认主之物,不会出错 的。”
王惑瞪眼:“居然还变俊了。”
“我这个‘碍事儿的’没死成,您老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啊?”胡天没好气,翻白眼,“没见过您这样的,一上来就认定我死了。”
“这就好,这就好。胡天没死,我家小归彦也没折损的危险了。”王惑擦了擦眼泪,“这不怪我啊!我这不是,上舟之后,那个通传……”
王惑朝华上船后,通传对他二人说:有故人在小舱等候,您老千万做好准备,见了别难过。
王惑就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譬如旧识道侣,死了一个,还剩一个。
再等他见了归彦,没见胡天,就彻底想歪了。
胡天哭笑不得。
朝华此时仔细打量胡天相貌:“好孩子,你自化神界桥上跌落之后,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连容貌都变化了?”
胡天想了想,便将离后事宜,挑朝华、王惑、姬无法能听的,讲述一二。
胡天讲完,问朝华:“师叔,前番我已闻知自己被逐出宗门了。但宗内当时究竟如何,却是不知。另则,赵师叔、萧师兄、陆师姐安好与否?我师父这些年,又去了何处?”
王惑闻言缩了缩脖子。
朝华叹息:“你去后,宗内很是乱了一阵子。穆尊……穆尊……”
朝华摇头。
胡天道:“我师父怎么了?听说她下了一道长老令。”
“何止是长老令!”朝华道,“而是宗部顶门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