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一语否定:“不可能!楚教主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他若看上,一定直接向我讨了。”
我瞠目结舌:“莫非是……顾先生?”卧槽,原就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顾青偏偏抬了个药罐子给他家少主做妾,原来是为了自己方便。万万没想到啊!
我来了精神,条分缕析:“温婉是顾青选中的,而顾青是只单身已久的汪,又曾三番五次向你夸赞温婉的好,偏袒得这么明显,两人八成有□□。”
苏沐脸黑了:“你别乱说。”
我摊手:“能在内府出入无碍的只有顾青和楚江,二选一,你觉得谁更有可能?”
苏沐道:“府中还有影卫。”
“我怎么没见过?”
“你能看见那还叫影卫?”
“……”
苏沐叹了口气:“或许另有隐情。眼下是查不清了,待回剑冢之后再行论处吧。”
激愤转成同情,我低眼看苏沐,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只觉顶上绿意盎然郁郁葱葱。那么问题来了,这孩子到底还要不要?
我和苏沐对视一眼,又转去看旁边的谢南月。谢大军师很无辜:“看我干什么,孩子又不是我的。”
默了良久,苏沐道:“眼下大军压境,战事在即,强留他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依我之见,孩子就别要了。这件事我不深究,待回了剑冢恢复原身,找个理由遣温婉离开,就算了了。”
谢南月附和:“如此处理最好。一来证明苏少主清白,若孩子真是他的,断不忍心打掉;二来莳萝能少辛苦些,不然战乱中带着个孕妇总是麻烦;三来给温婉一个机会,若是因偷人被出,名声可就彻底毁了,再嫁也难。”
看一眼那平坦着的小腹,又看了一眼,我犹豫:“孩子母亲不在,我们三个局外人下决定不太好吧。怎么说也是一条命,或许温婉很想留下这个孩子呢,或许孩子父亲会接他们母子回家呢。”或许是因为家族世代行医,或许是跟着六师兄做大夫救死扶伤的缘故,我对生命有种发自心底的敬畏,狠不下心伤害这成长中的小生命。
苏沐扶额,有为难之色。
谢南月转了眼珠,望天望地望窗外,反正此事跟他没什么卵关系。
孩子在苏沐肚子里,是留还是流对他影响最大,按理说该听从他的意见。但苏沐毕竟不是孩子亲娘,所以我又很踟躇,想了许久,道:““要不这样吧,看天意,拈阄决定。”
苏沐点了点头:“也行。”
移来笔墨纸砚,我写了两个阄,找个干净的研钵盛放,又用力摇了两摇,递给苏沐:“你挑吧,拿到哪个是哪个。”
苏沐随手拈过一个,打开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留”字。他笑了笑,将那阄扔回研钵:“既然天意如此,那就留下他吧。”
我忙将研钵收回,拈出两阄便要撕碎。谢南月出声止了我,悠悠然地笑:“莳萝,另一张是什么,也打开来看看。”
脸色一白,捏着阄的手僵住,我局促起来。
谢南月嗤地笑出声:“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还要玩心计?你省省吧。”
又羞又愧,我低下头,将全写着“留”的两阄展开递出去,不敢看苏沐:“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你若不喜欢,这孩子就不要了。”
苏沐笑了一声,将那两阄连同我的手一并握住,按向小腹之处:“别说对不起,你没做错什么。你喜欢的我便喜欢。阿萝,我对你的心意,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既然你想要,为你生这个孩子又有何妨?”
心中一阵暖流,我只觉眼泪要涌出来。
谢南月道:“两位,不要光顾着秀恩爱,穴道也记得替我解一下。”我忙压下眼底湿意,在他背上点了两下。穴道解开,谢南月活动着手脚,“既然你们要留这孩子,那么就听她的命令,今晚早些出城,不要再插手这战事。”
愁眉攒起,想到如今城中困境跟自己脱不开关系,我将苏沐推向前:“军师,要不你送他出去,我留下来能帮一把是一把。”
“刀剑无眼,我方又处劣势,你留下来时刻有性命之忧。如果有什么意外,方将军不好向上阳谷的师父师娘交代。我们是军人,本就是拿命在拼,无论是伤了残了甚至为国捐躯,都早有心理准备。莳萝你不一样,还是快点离开吧。”
一想到十万将士因我之错而性命不保,我内疚不已:“祸事是我闯下的,我有责任弥补。你们不惜性命,我又怎能偷生?”
谢南月看了我一眼:“你真能舍得下生死?”
我握了握拳,郑重地点头。
扇头一转,谢南月指了苏沐:“他们母子怎么办?”
我默了良久,方道:“消息是我泄露的,我不能置身事外。麻烦军师今晚送他出城,找户人家安顿。”看了看苏沐,我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苏沐不动,冷冷一笑:“试探完了吧,有话还请直说。”
试探?我怔愣。
谢南月尴尬地笑了两声:“战场用计关乎生死,不得不谨慎。”
用计?我一脸懵逼。
苏沐一副了然模样,淡淡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卧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谢南月咳了两声:“出此下策实非得已。在下是为三军将士谋条生路,也是为你们母子谋生路。成败与否,在此一计。”
“什么计?”
“美人计。”
我终于能插上嘴,指了指苏沐:“用她?”
谢南月摇了摇手指,笑容骤然变得奇怪,将手一指:“将军,你怎么来了?”
我转头去看。
忽觉脑后剧痛,疼得眼前一黑,我栽倒在地。昏迷之际听到最后一句话,谢南月说,“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