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点忠诚相拥的念头都没有,从没接触过啊,从没受过什么尽忠的教导啊,秦王尚且不在眼中,楚王?记得小妹最初离家就是因为负刍吧……
一如窗外迟迟不散的乌云,项籍刚才的好心情全被遮了个严实:“为何要找楚王?时隔多年,又要到哪寻找?”
季布默然不语,道理早已说通,项籍这是不习惯忽然多个闲人,更何况要出来的这个人,名义上还是大伙供奉的君主?
“算了,这个以后再说……为何此战子期毫无回应?”
……
……
因为虞周正在算计怎么才能到达五湖。
龙且看上面善,却是个不安分的性子,他一直想要搞点大事,比如……拿下个鄣郡九江郡一类的,再不济,定个小目标拿下黟县也行……
就在小胖子准备动员童闾的时候,挨揍了。
一指宽的竹条抽上去特别疼,龙且边躲边叫:“哎呀,轻点,子期你听我说……反正他们迟早要上战场……”
虞周手上不停,专挑肉厚之处抽打:“整个童闾只有四十余个束发男丁,你打算带着他们攻城?”
“项大哥强攻都行……你想个法子智取……这点人也够了……哎呀停下啊……”
虞周鼻子都歪了,下手更狠:“真当我是万能的?真要攻城,先派你去趟护城河!”
龙且灵活的一个转身,把那竹条死死坐在屁股下面,得意到:“那有何难,呃如今的水性可是今非昔比了!”
“城下有兽焉,其状如豚而白毛,毛大如笄而黑端,名曰龙且……”
“好啊,你骂我,我才不是豪彘呢!”
“城头万箭齐发,就你这体型,再不想也会变成豪猪,滚滚滚,那个赵善妹子呢,把你甩了?”
说起这个,小胖子的肥脸一下子瘪了:“别胡说……我跟她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都不利索了,还说不是那样,蒙谁呢,我都快成亲了,你怎么还不开窍,对了,记得你是变声最晚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虞子期我跟你拼了……”
小胖子张牙舞爪扑来,竹条解放了,又是给他狠狠清醒两下,虞周有点闹够了,正色说道:“赶紧成个家,好过让叔母继续担心,说说看,那个女子什么来历,竟然让你毫无信心。”
“她……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反正项大哥也没目标,我急什么。”
龙且这一说,虞周也是暗自咂摸,对啊,看他们项家的基因须发旺盛,应该发育挺早的,怎么项籍一直没开窍?是他那性子太直,所以有了盲区吧?
“你还管得了羽哥?算了,我跟你说啊,最近千万别胡闹,不然秦军顺着摸到山上就麻烦了。
秦人已经封锁了通往会稽之路,我正在想办法,咱们得去吴中跟大伙会和,只是师父不在,这里妇孺众多着实不让人安心。”
龙且再次摆出欠揍的神情:“魏老的事儿你放心吧,再有几天他就该回来了。”
虞周脸色一沉:“你都好久没回山了吧?从何得知师父行踪?”
“我可以想啊,他曾跟亚父说过……唔……这事儿不能说。”
“呜——啪!”
“哎呀……你怎么又动手,我要反击了啊……别……别打了,真不能说……”
……
……
歙县。
经历了最初的动荡不安,盖着皇帝玉玺的诏令传遍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确实遇刺了,但是现在已然无碍。
只以严法治国硬朗有余柔和不足,可也催生了这个帝国奇快的效率。
吴县有变的消息嬴政尚不知情,会稽周围已经做好战备,郡兵,私兵,游檄,到处逛着查验符致。
整齐的黑衣,不时飞奔的战马,许许多多明显不属于本地的生面孔,操着一股子秦腔,让人不敢多问。
仿佛低沉不散的阴云。
天下早已禁酒,挡不住有那偷喝的热情,能与禁律相抗,首先得有一个好胆量,比如这家暗门子一般的酒肆,像贼窝更甚于买卖人家……
行脚人没那么多讲究,粗席一坐就是吃喝,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跟那外面的军兵也不相符的,是在窗前的一家数口。
看上去方正严厉的中年男子,有些惴惴不安的妇人,三个小大人一样皱着眉头的少年,勾勒出一片愁云惨雾。
同处一席的,还有一个摇头晃脑专心品酒的老者,以及不知愁般咯咯乱笑的小丫头,又与另外五人的心情大相径庭。
“师父,咱们快到了吗?”
看上去就是个娇养的,即使一身粗装,也是掩不住小姑娘那股子灵气,唇红齿白眸子乱转,一伸手,往那老者嘴中递上一个果子。
“唉哟……真是好囡囡,比你那混账师兄有良心多了,老夫有福,老夫有福啊……”
老头的老脸笑成了菊花,看年纪七旬有余,居然还是一副好牙口,香榧连转几下就已不见。
“莫负……休对魏老不敬……有礼经云……”
“无妨无妨,老夫就喜欢这真情实意的,礼仪什么的,见鬼去吧,哼,比那混小子有良心。”
妇人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接,看了一眼自家夫婿,发觉他竟恍若未闻,暗自闷恼。
“得见国老已是造化,区区虚礼确实不值一提,许望这里先行谢过救命之恩。”
魏辙捋着胡须,头也不转的看着那丫头片子,回道:“莫要谢我,如此劫难,你家小女也能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