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自己的字迹坑了人,这锅肯定由自己来背,虞周很想骂娘。
“算了,此事日后再说,都去准备吧,萧主吏,我等偷袭之时,城防就全拜托你了!”
萧何吃惊:“项少君不在,你若再走如何是好?老夫只擅主政不会点兵……”
虞周嘴角下弯:“如果羽哥还在,我当然不用跟着跑这一趟,可是现在……谁能号令景寥只周旋不死战?谁能盯着樊哙进退有度?不去不行啊!”
“也好,这城中事务……”
“开关城门维持一下就行,秦人受袭之后应该无力来攻。”
“好吧,老夫应下了,如果是这样,不如你们再带走三百军卒,只留两百守城即可。”
“不行!”龙且打断:“万一我们打了胜仗,你得有人帮着收拢败兵。”
“少年人好志气,老夫静候佳音了!”
萧何走后,龙且收起玩笑神色,单手接着日光问道:“子期,此计你有多大把握?”
虞周难答。
怎么说?火起的机会几成?敌营阵乱的机会几成?一战而下的可能又有几成?这些全加起来再怎么算?
尽人事听天命吧,实在没法说,如果是面对大家伙,他会信誓旦旦的说有六成胜算稳定军心,骗小胖子一个人还是算了吧。
至于雀杏的战法,确实曾在唐人的《太白阴经》宋人的《虎钤经》《武经总要》出现过,可是成功的战例,虞周不记得一例记载。
所以对他而言,此计有成事的可能,但不能全然指望,近两万大军不会眼睁睁看着火起。
能找到秦军的粮草所在,能够趁着冒烟的时候发动一次奇袭就是他的全部心理预期。
可惜了,如果项籍在这,以他的勇力充作先锋肯定无所披靡,军心振奋之下说不定真会迎来大胜,至于现在?有些渺茫,除非箭穿玄鸟对于秦人的士气打击超过自己预期……
“龙且啊。”
“啊?有事说事,别这么看着我,瘆人!”
“你说秦人除了玄鸟,还有什么信奉的祥图吉物……哎,你别走啊!”
“你找别人干吧!我受不了了!”
……
……
一声声的“知了——”非常刺耳,让人在这炎炎夏日心情更加烦躁,不仅靠在林边休息的骑士,就连他们的战马也是不住抖动耳朵很不安分。
一声粗重的响鼻,众马噤声低头吃草,只有那匹浑身油亮如同黑缎一般的神驹昂首环顾。
吕马童一路小跑,来到乌骓身边熟练的倒水洗刷,有了这几分凉气,它惬意的眨眼点头。
“休要只顾着战马,子房交代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身盔甲自己站在地上,旁边的项籍精赤上身,筋肉虬扎汗流浃背,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望之可怖。
本来吕马童只是不敢对视重瞳,现在头也不敢抬了:“少将军,小人已经按您说的去办了,只是……”
“只是什么?”
“似乎还有他人搜罗鸟雀,咱们的人没捕到多少。”
项籍的浓眉拧作一团:“还有他人搜罗?是什么人?咱们城里的细作吗?”
“这个不知,不过我等曾经远远观察,那些人全是秦地口音,跟秦军有说有笑。”
“我知道了,你去报于子房先生定夺。”
“少将军,能不能告诉小人,咱们到底在准备什么啊?”
项籍头枕茅草侧卧于地,不耐烦道:“你去问子房先生吧,问出来也跟我说一声。”
“哦……”
大热的天,张良仍是一身曲裾深衣裹得严严实实,捋着短须踱步而出:“不用了,张某现在便告诉你们吧!”
……
“放火?烧粮?”
“对,这也是张某想了许久才有的法子,出来之前还跟范老好好雕琢了一番,谁料……
唉!秦人竟能提前想到防范!
难道真的是天命难违吗?还是秦军之中另有高人?”
计谋能不能行得通,项籍不怎么关心,他只关心还要不要抄秦军后路:“子房先生,那袭营之事……”
“此事从长计议,张某首先得知道秦军何人主兵何人主谋,竟会从这细枝末节下手,此人不简单啊!”
也许是被不能偷袭给烦闷的,项籍想都不想脱口来了一句:“抓鸟防火?秦人累不累啊,为何不干脆封堵粮仓?”
张良:“……”
“对了少将军,那些秦人抓完鸟并未回秦营,而是各自回乡去了。”
“咳咳,也就是说,那些家伙不是秦军派来的?”
“小人不知……”
张良这会儿掐死吕马童的心都有了,他暗暗腹诽了一番自己养气功夫太浅,正色沉思:“如果不是秦军所为,又会是谁干的?”
项籍开始穿戴盔甲:“既然不是秦军所为,那么子房先生之谋仍可奉行了?管他那么多作甚,干完再说。”
“城中有无良谋?”
“没有吧……主吏萧何倒有几分主见,可他不擅兵道啊,应该不会……呃,应该是他的主意!”
项籍说到一半又改口了,因为害怕张良不同意袭营,萧何能不能出这种点子,他还真拿不准,至于虞周,相处日久反而成了灯下黑被忽略了。
张良何等人也,岂能被那番吞吞吐吐的话语骗过?前后一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事到如今他也拽不住项籍,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不是秦人有所防范就好。
“那这样,咱们鸟雀不多,再搜罗一日看看,如果真是城中有人与我们不谋而合,到了明日也该有所动作了,如何?”
“好!就依先生所言再等一天!项某的战戟早就饥渴难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