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犹豫的答道:“皇上有命,小人等必尽力而为。”
李南天不悦冷哼道:“皇上是问你有多少成胜算?不是担心你尽力与否的问题。”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恍然,知李渊正考虑以他们入替较次的李南天和李神通,令两李大失面子,故李南天向他们发难,发泄心中愤怨,更是间接向李渊表示不满。
自家知自家书,不论他们的“人马如一”如何高明,长生气如何出神入化,怎都须一段时间熟习打马球的技巧,但到他们能掌握取胜窍要时,早输掉这场球赛。所以现在他们真的是骑虎难下,心惊胆战,却苦无应付之策。
徐子陵硬着头皮答道:“小人两个每趟下场打马球,都有十足取胜的信心,请皇上明鉴。”
李渊闻言目光投往李元吉,李元吉却望往韦公公,韦公公干咳一声道:“御骑长应比较清楚点。”
李元吉和韦公公可避而不答,免开罪李神通和李南天,程莫这御骑长却没推搪的资格,无奈地垂首如实的道:“臣下尚未有机会亲睹两位仁兄打马球,不过他们的骑功肯定不在对方之下。”
此时两边看台的人大多发觉场边李渊等人的异样处,纷纷往这边瞧来,且议论纷纷。徐子陵和沈牧很想知道沈落雁瞧见他们的反应,却不敢朝她望去。
李渊终下决定,道:“就由你们两人下场出替神通和南天,赛场如战场,调兵换将乃平常,我现在是以奇兵克敌,好教对方摸不透我们的部署。”
李元吉道:“可是他们上场的共并非是惯用的鞠技和赛马,很可能会予波斯人可乘之机。我们已失三筹,不容再失。”
李南天和李神通绷紧的脸孔露出嘲弄和得意的表情,正晓得李元吉站在他们一方说话。
沈牧心中不知多么感激李元吉,趁势恭敬的道:“齐王可说出小人们的心意,不是用惯的鞠杖和马匹,我们争胜的能力会打个折扣,请皇上明鉴。”
这不是故意谦虚的话,听进李神通和李南天耳内,才使他们对两人恶感稍减。
李渊略作沉吟,点头道:“有道理!朕就招呼波斯人到殿内喝酒聊天,公公会领两位入宫从朕的鞠杖和赛马中挑选最合用的,练习半个时辰后下场作赛,可千万不要令朕失望。”
众人皆无话再说,沈牧和徐子陵更是难作异议,只好谢主隆恩,跟韦公公入太极宫待老天爷安排。
徐子陵和沈牧随韦公公在十多名御卫前呼后拥拥下,绕过太极宫,朝御园方向走去。他们不敢和韦公公并肩而行,堕后两步。
韦公公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道:“两个后生小子走前些,方便老人家说话。”
两人赶前到他身侧,韦公公道:“为省时间,我只带你们到较近的贡品堂挑选皇上珍藏的鞠杖,赛马则从玄武门那边的御马房由御马长拣七、八匹来让你们从中选择,否则哪来充裕时间练习,你们这身服装也要换掉才像样子。”
两人唯唯喏喏的听着,以“太极宫原来是这么宏伟壮观”的目光好奇地左顾右盼,扮足初入城市的大老乡。
韦公公压低声音道:“你们能有这机会与皇上并肩作赛,肯定是你们祖宗积下的大福荫,只要能有好表演,皇上除赏赐金帛外,说不定另有奖赏。”
沈牧闻弦歌知雅意,忙谦卑的道:“全赖韦公公提携照拂。”
韦公公欣然道:“凡人总有怜材之念,若你们待会儿有出色表现,我会为你们求皇上讨个一官半职,以后不用过刀头舔血的帮会生涯。”
沈牧和徐子陵暗吃一惊,心忖这岂非弄巧反拙。韦公公可能是宫内最懂揣摩李渊心意的人,知道假如两人助李渊胜得此赛,龙心大快的李渊将会给个什么“马球长”的官儿两人当,所以韦公公顺水推舟,预早收两人作心腹。若输掉球赛,当然一切休提。
徐子陵补救道:“可是我们……”
韦公公笑道:“你们正为司徒福荣那暴发户办事嘛!我知得一清二楚。放心吧!只要是我的人,我会处处为你们着想。我欢喜你们这对主尽忠的态度。”
沈牧正思忖应否为不用当官输掉此赛,旋又暗笑自己是白担心,因此赛要输还不容易,想赢则难比登天。
韦公公又道:“输赢本是等闲事,不过波斯人一向视打马球如打仗,更认为我们汉人的马球技术远逊他们。皇上今趟特别邀他们千山万水的远道前来作赛,事前准备经年,非常重视。故今仗是不容有失,务要波斯人输得口服心服。你们现在该明白为何皇上不理会淮南王两人的感受,硬要换你们入场。”
此时他们从御园转右进入李渊的后宫,朝位于西南角的一组建筑物走去,北邻就是两人差点饮恨收场的御书房。
内宫的守卫明显增强,出入门道更是守卫森严,还添加不少明岗暗哨,气氛紧张。
进入由十多名御卫把守的大门,在两人眼前矗立着四座宏伟的建筑物,环绕建筑物的回廊更是五步一卫,十步一哨,恐怕苍蝇亦难在这种形势下自由飞翔。
韦公公领他们朝位于西南那座殿堂走去,道:“四方献给皇上的礼物贡品,都置于此四座贡品堂内,单是鞠杖足有过千之数,包你们看了爱不释手。不过时间无多,勿要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接着对随行御卫道:“你们留在这里。”
众御卫轰然应喏立定,韦公公领着两人步上石阶,由把门的禁卫大开中门,让三人进入上挂横匾写上“朝凤堂”三字的殿堂。
朝凤堂共分八个贡品室,紧闭的铁门分列左右,此时负责贡品堂的太监官儿闻风带着四名小太监匆匆赶至,为大太监韦公公启锁开门。
两人心忖韦公公确是大架子,竟不先去知会看管贡品堂的太监官员,若对方来迟,肯定受责。
两人随在韦公公身后深进堂道,忽地心神同震,忙功聚双鼻,果然一股本是似有若无从门隙透来的淡淡香气变得浓郁起来,正是雷九指今早曾给他们嗅过的气味。
徐子陵和沈牧,心想又会这么鬼助神推的李渊竟把《寒林清远图》收到入门左方第一间贡品堂内。
韦公公道:“到哩。”
室门敞开,来自中外各地不同款式、纹样、颜色、质料的鞠杖排得成行成列,密密麻麻,如入鞠杖的森林,只能侧身而行。
徐子陵和沈牧记起即将来临的命运,心中苦笑,跨步入室。
两人牵着披挂得七彩缤纷的赛马,马腹挂着精选鞠杖,从太极宫回到横贯广场,依韦公公指示在赛场西北角恭候李渊圣驾。
东西两看台都哄哄一片,回复开赛前宾客间互相寒暄笑语的情景,与肃立四方的禁卫形成鲜明对比。
太极宫共有三门,正门为承天,另两门是广运和长乐。他们从承天西的广运门入场,故没惹起太大的注意。
刚才在御园内他们尽量利用时间练习和掌握打马球的技巧,两人乃武道的天才,触类旁通,于目睹李阀和波斯人两盘高手争锋的赛事后,对打马球的手法技巧早看个通透,经过练习后更信心大增,再不像先前般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徐子陵往另一边远处的东看台张望,见沈落雁正定神朝他们打量,却苦无把心声传递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