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下来,两个人却是相对无言,只能用彼此同样难过的神情来做交流,表达彼此此刻的心情。
“我知道常大小姐曾经和刘珣关系匪浅,可是还请常大小姐看在大哥的份上,不要包庇刘珣……”
过了许久,沈昭守才红着眼眶忽然开口说话了,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季瑶摇头打断了:“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包庇任何人,可是这件事情真的和刘珣没有关系,当然我知道我这么说有失公允,不应该说与刘珣没有关系。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说那些杀手并不是刘珣派来的,你大哥也不是被刘珣杀死的,凶手另有其人,你们如今紧紧咬着康王府并没有什么用。”
“常大小姐说这番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我父亲如今已经被朝中众臣为刘珣开脱的态度气得生了重病,而那凶手刘珣虽说是被软禁了,可是他却活得好好的,没有任何一丝的伤害!这公平吗?既然他杀人就应该付出代价,常大小姐如此为他开脱,是否想过我那尸体未寒的大哥的心情?!”
沈昭守见季瑶不但打断自己说话,还如此这般为刘珣开脱,心里实在是失望之极,眼眸之中也生出一丝怒气来。
季瑶有些奇怪地看着沈昭守,她不明白了,为什么沈家不去查找真相,而是咬着刘珣紧紧不放,当初,除了自己和刘珣,并没有任何人看到沈文守究竟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沈家就如此断定沈文守是被刘珣杀死的?
季瑶着实没忍住,见心中的这个疑问问了出来:“那你们又如何能够断定凶手就是刘珣?确实,大婚之日刘珣确实抢亲在先,如果不是刘珣抢亲,我和沈文守也不会出现在城外,所以我说这件事情刘珣并不能脱离责任,可是那些杀手真的和刘珣没有关系。我如今已经找到了幕后真凶,如果你们需要,我会尽快找到证据……”
这一回,便轮到季瑶的话被沈昭守打断了,他对着季瑶很是无奈地要摇了摇头:“亏大哥从前还这般喜欢你,处处帮你说好话,可是谁知道,如今大哥死了,你就是这么对待大哥的,实在是让人心寒!父亲的侍卫明明亲耳听到你大哥说杀人凶手就是刘珣的,如今为何换了另外一种说法?不要以为我们沈家不站阵营,就不知道形势了,你大哥帮的是定王,而刘珣又是定王的左膀右臂,你们都是自己人,自然不会帮着我们沈家了!”
季瑶被沈文守堵得没话说,实在是百口莫辩,当下有些死心地耷拉着一个脑袋,好笑地看着沈昭守道:“那你告诉我,既然你都是这么想的了,我们只会帮助自己人,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指望我帮什么忙吗?你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沈昭守顿了一顿,似乎是在回想自己是否真的是多此一举,沉默了许久他才抬头看向季瑶道:“那天的事情,只有你和刘珣知道,我们沈家不求你帮我们作证,只求你不要出面帮刘珣开脱,这是我们唯一的请求了,就当是看在尸骨未寒的大哥份上,你也不要做出这样违背良心的事情了。”
季瑶紧紧地盯着沈昭守,心口只觉得堵得慌,她觉得沈昭守一点也不讲道理,实在是没有沟通,和他大哥沈文守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你知道你差你大哥多少吗?我甚至很怀疑你和沈文守是不是亲兄弟,为什么你们两个人的智商差别这么多?说到底沈文守会有这样的下场,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太过无能欠下了巨额的债务,沈文守又怎么会同常家立下君子之约?沈家又怎么会被卷起党争的争斗之中,成为一个惨烈的牺牲品?”
季瑶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他的眉目像极了沈文守,就仿佛是年轻的沈文守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想到沈文守在出嫁当日说的那句我会对你好的,季瑶不禁心口一震。
可是沈昭守一开口,便打破了季瑶所有幻想的念头:“每个人做生意都会失败的,这能怪我吗,难道你们常家做生意没有失败过吗?我们沈家保持中立多年,不愿意参与党争,现在还不是被你们常家给拉进去的?难道……这些都要怪在我头上?你以为我们不想从政吗?是父亲不愿意,父亲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我和大哥从政,所以才会如今的局面。”
季瑶觉得已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当下愤然起身,丢下最后一句话道:“金陵就是一个大染缸,你们想要在染缸里面保持清白,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你以为你的债务怎么来的?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以为真的是做生意失败才欠下的债务吧?还有,我不会出面帮刘珣作证的,就算我出面作证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你大可放心!”
“等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昭守见季瑶说完这话转身就走,很是不理解地追了上去,可是季瑶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而是跟着东兰一起下了楼梯,转眼便消失在沈昭守视线之中。
“小姐,沈家如今就像是湖面上的唯一一朵浮萍,任由风吹着,不知道飘向哪里,咱们是否要出手拿下这朵浮萍,为将来做打算?”
方才的对话自然全被东兰听见了,此刻他便跟在季瑶的身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季瑶闻言,仔细想了一想,倘若沈文守还在沈家,那么这朵扶浮萍她自然是要牢牢抓住的,可是如今的沈家还剩下什么?
一个呕心沥血要为儿子复仇的老将军,一个天真自我的二公子,更何况从前整个沈家的事情都是交由沈文守打理的,如今的沈家断了根,谁也救不了沈家,沈家亦救不了常家。
这样一朵浮萍,还是远离为是,免得被溅一身水,于是季瑶摇了摇头道:“罢了,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