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伤的小动物,此时只想躲在角落,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谭璇决定找些话说:“我替你检查过一遍,”她指了一下床旁边那些医疗仪器,“你的身体没问题,突然昏迷应该是精神方面的原因。我判断你最需要的是安静的睡眠,就自作主张没有送医院。”
“谭姐姐,你是医生吗?”
“不算专门的医生,不过我在波士顿念过医学院。因为担心我爷爷的身体,所以上船的时候带了这堆东西,结果爷爷很不高兴,好几次要把它们扔了。这次这些仪器给你用上了,他就再也说不出扔的话啦。”
“你的爷爷叫什么名字?”
“顾书同,你叫顾爷爷就行。”
“哦。”徐迟本来还想问问谭璇的爸爸妈妈,可是从谭璇平静的话语里敏锐地感受到一丝伤感,猜测到爷爷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
“顾爷爷在研究什么?”徐迟问道。
“很冷门的东西,和人的记忆有关,你想参观一下吗?”
见到徐迟点头,谭璇带着他来到外间。
顾书同坐在一张椅子上,戴着一个近乎全封闭的头盔,有些像宇航员用的那样。
头盔连接着好几根线缆,延伸到旁边一个仪器上面,仪器的显示屏中闪现着一堆图形和线条,看上去像一团变动的云气。
徐迟盯着显示屏看,谭璇在旁边解释道:“我爷爷管这叫云图,是脑电波经过三层转换,再变维后显示出来的结果。”
“这是一棵树吧。”徐迟看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树?谭璇疑惑地看了看显示屏,分明是一团杂乱无章的线条。
显示屏中的线条剧烈抖动起来,然后嚓的一声全部消失了。
顾书同扯掉头盔,几乎吼叫一样对着徐迟:“你说什么?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一棵树,嗯,大概是秋天吧,我看见它在掉叶子。”
顾书同的手都在颤抖,他抽出纸笔:“你能画出来吗?”
阖上眼想了一下,徐迟接过笔,刷刷在纸上画了起来。
铅笔在纸张上划动,勾勒出一根根线条,一株树的样子跃然而出。
画完树体,徐迟又想了一下,在树下面补了十几片飘飞的树叶。
端详着徐迟的简笔画,顾书同眼睛忽然湿润了:“像,真像,就是我故乡的梧桐树啊。”
“爷爷,刚才你真的在回忆这棵树啊?”谭璇惊呆了。
“是啊。”
顾书同又抽出厚厚一本册子,翻开,里边是打印出来的一张张云图。
“那这些呢,你能看出是什么吗?”
“这样不行,必须连起来看。”
“对、对。”
顾书同用拇指拨动册子边缘,让一张张云图如同动画那样在徐迟眼前滑动。
“嗯,我看看。”
徐迟努力分辨着,一张张变动的云图在他眼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悬浮的英文字母。
“是一个字母,好像是P”徐迟说道:“等等,它变了,现在是S,接着是Y、C、H、E”
云图不动了,顾书同停下手,呆呆地看着徐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