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姒保全进了大殿,看到卫国候孤零零的坐在殿上,虽然强作镇定,但不免让人一眼看穿。他如今面色土黄,眼下黑黢黢一片,眼中布满血丝,任谁看了都知道此刻他心中熬油一样。
姒保全也不点破,他奉承道:“国候好气度,临危不乱提调有方,我是十分敬佩的。只如今事出仓促,耽误了我两家联姻之事。我观国候准备万全,料那蛮夷不日可退,不知国候是否愿意再将联姻一事提上日程?”
卫顺惨然一笑:“春官过奖了。本候从维京战事,如今已是焦头烂额,每日忙的满头油汗,勉强做些布置只能说聊胜于无吧。如今南境丧于敌手,我兄弟不知死活,太子也断了音讯。本候如今哪还有心思谈婚论嫁?若是国破,我的两个女儿必然是要叫她们殉国的,不做王氏之态。”
“国候为国操劳,大义凌然,佩服。”姒保全一拱手答道:“既然如今国内岌岌可危,那姒某也不再客套了。如今国候所遇是五百年未见之大祸。挺过去了,国候名垂千古,若是败了,您就是大羌亡国灭种第一罪人。国候不要急着驳我,先听讲完。如今四国中其余三国蠢蠢而动,这是举国皆知的。连千岁山的人和草海的人都知道,每每谈及肆无忌惮,嘲笑我大羌是草海出身的头一号孬种。若是今日卫国一战导致大厦倾倒,国候就是再鞠躬尽瘁,恐怕也难免后世耻笑。为今之计,只有与中国合力一条路。中国虽不如四国强大,总也有些资源可以资助。况且,天皇尚拥铁林军这一杀器,您不想借来用用吗?”
卫顺听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迟疑的问道:“铁林军岂能为我所用?那是陛下存身立命之本啊,换了谁又能放将出来?”
姒保全情知这位侯爷已经动了心,他赶忙解惑道:“若是天下仍旧姓姜,一支铁林军算什么?若是国破家亡,项尚人头都不保,要那铁林军又有何用,来看坟么?国候竟可放心,如今只有能叫我带回两位千金,姒某敢断言,必能将铁林军带来给国候助拳!机不可失,望国候念及百姓安稳社稷存亡及卫氏一脉荣辱早作决断。”
“两位千金?这不是逼我毁约么?”卫顺心想到“我国与赵国男婚女嫁早已谈了多次的,如今毁约,叫天下人如何砍我?不毁约,这唯一的盟友便又没了。想赵国来救我,又是没谱的事。我忠于陛下不作妄想,不与他国之君乱结交,自以为清白干净,想不到如今却是这样子下场。”
卫顺理清了思路,他抬起头,双目恢复了昔日光彩,此刻他眼中带着决绝的神色问道:“你要我两个女儿,就不怕姓赵的兴师问罪吗?”
姒保全嘴角一咧:“赵氏狼子野心,山野愚夫愚妇也没有那个不知。这颗瘤子发作是早晚的事,如今国候还有心思顾忌他么?就是他来相助又如何,如今贵国遭次大难,恐已没有再与赵国叫板的底子了吧?何必与虎谋皮引狼入室?何必与乱臣贼子混作一处?出了这么大的事,贵弟尚且能事先察觉一二,赵国怎么只字不提?如今也未见他有丝毫动兵的意向,这不是要看卫氏的笑话吗?”
“嗯,你问的是。我再问你,陛下子息艰难,不过有一子二女,与我一般。要我两个女儿又是为何?”卫顺已决定要与中国联姻,要借用中国资源,他实在没有信心独自扛过这场大劫。
姒保全微微一笑,这件事完全出自他个人,也不知回去该如何解释,他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回到:“两位千金并不与太子结成夫妇。如今所求是为陛下一人。”
“胡说,岂有二女侍一夫的道理!况且一夫一妻之理还是陛下先祖定的,一男配一女是阴阳和谐之道,我怎能做出如此丑事!祖宗成法也不容亵渎。如此还不如让她二人殉国的好!也存些体面。”
“如今这天下,规矩变的太多了。前人的规矩,后人的欲望,两相冲突。不变通,就是死路一条了。公侯之家婚姻嫁娶不也是以前不许的么?如今你我两家联姻,说穿了不过私欲耳,不过为保自家性命,保荣华富贵。但是你我君主之家,不可与寻常百姓相比。我等稳坐高堂,天下就太平了,二女侍一夫又如何?我还要劝天皇大改规矩,男人娶妻,有能力养活,爱娶多少悉听尊便。尤其陛下,子息艰难是国家不祥之兆,多次多孙才不致国家无主可寻。如今太子以我所见日后绝非雄主,可陛下唯有一子,为之奈何?”
“你这是自挖墙脚,来日城陷你就是头一号罪人。古人立法,秉的是公道。你方才所言,为的是私欲。如此这般,你我二人恐将为后人万世唾骂。”
“不知国候是怕后人骂还是怕今日死?”
卫顺额头青筋隐现,他心中的痛苦、郁闷又能向谁倾诉?他闭上眼睛沉思,片刻后,他眼睑微颤的说道:“看来本候也不免俗,身后名还是没有眼前事重要,便依你吧,不过日后还需中国助我与赵氏斡旋。”他不敢睁开眼睛,不敢面对现实,但好歹是终于做出了决定,胸中的大石放下了,他感到一阵困顿,“希望睡醒了发现这是场噩梦”这是卫顺如今唯一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