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安并不害怕信长,但是午后冬日天空的乌云,在他的内心投下了重重阴影。信长是否有什么诡计,现在已不是问题。对信长信任与否另当别论,义安这样做,是为了冈崎城的长远计划,是为了海道三国的太平与安宁。但如何才能让氏真明白他的真意?他是否未曾努力去争取氏真的理解?种种反省不断刺痛义安的心。
“吉良义安为了实现野心,置妻儿的生死于不顾!”如果被世人如此谩骂可就不太好了
今日能够顺利地和信长见面、结盟,其中也有元康母亲的努力,义安对此十分清楚。元康母亲努力影响水野信元和久松佐渡,无非是为了制造吉良、织田两家的和睦氛围。氏真将人钉死,然后吊起来示众的残忍情景,又浮现在义安眼前。
“一切都交给我。年轻娃少说话,一切交给我!”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植村新六郎训斥外孙本多平八郎的声音。
“我们怎可不守护在主公身边?”平八郎认为极其荒谬,对外祖父植村新六郎毫不留情。
“我们呆呆等在此处,万一发生意外,可如何是好?”
“届时我们会大声叫你们的,岂能都跟在主公身边?那会使主公的声名蒙羞,会被人家嘲笑为胆小鬼。”植村新六郎道。
义安正想竖起耳朵仔细听,迎接他的使者来了。“织田尾张守信长大人在本城大厅恭候。请大人随我来。”
“辛苦了。”义安站起来,正了正衣襟。植村新六郎捧着他的武刀,也立刻站了起来。义安朝忐忑不安的随从们笑了笑,道:“不必担心。我去了。”说完,他带着新六郎昂然而去。信长大概不会再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但只要能避免,义安就不想刺激骏府的氏真。
当义安带领新六郎抵达本城时,一个武士远远嚷道:“带刀者退下。”
他挡住了新六郎。义安故意没有回头。新六郎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仍昂首挺胸跟着义安。又有人嚷叫起来:“主公面前不得无礼!”
他们即将进入大厅时,并排而立的织田重臣们不约而同向主臣二人转过头来。“按照清洲的规矩,不能带刀到主公面前。去刀,退下!”
“不!”新六郎突然厉声回敬道,“吉良氏大名鼎鼎的植村新六郎氏义,握主君之刀跟随主君,有何不妥?”
“住口!”坐在上首的织田造酒丞吼道,“这里不是冈崎,是清洲城!”
“无论在谁城中,即使战场上也不例外。吉良义安所到之处,必须有带刀侍卫跟从。你们为何那么怕带刀者?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决不会离开主公半步。”
义安默默地站着,造酒丞正要起身,坐在正面的信长伸手制止住了。
“是三河的老将植村吗?”
“是。”义安回答。
“植村之勇,世人皆知。忠心耿耿。无妨,让他一起进来。”信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