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的电视台要来采访你,说是有个什么老板,搞慈善。大学生扶贫啥的。反正我也说不清楚,你见了就知道了。昨天来了,你不在家。村里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这话可是漏洞百出。虽然左邻右舍都不怎么和陈光华打交道,可他一个大活人,出来进去的满身灰点子,谁不知道他去建筑队当小工?所谓不知道去哪儿,不过是个托辞罢了。
不过谁平常说话也不会思量那么认真。陈光华的心思也全不在这上头。陈宝亮一说,他就立刻发起愁来。没有通知书的时候,他是失望加无可奈何。
现在有了通知书,虽说是个专科,可要说他真的不想上大学,那是自欺欺人。只是家庭情况逼得他不得不放弃而已。所以,他这一刻拿到通知书的喜悦被冲击的荡然无存,沮丧道:“你让人家别来了。我娘这样,我怎么去上学呢?”
陈宝亮的关注点显然和他又不在一个点儿上,他望着陈光华:“你就跟叔说,你到底考上没考上?只要是考上了,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陈光华点点头:“通知书来的晚。”
陈宝亮一下子就从月台上站了起来,在陈光华面前来回趟着步子,那样子比自己儿子考上了大学还兴奋:“我就说嘛,宝运家那三小子都能考上,没道理你考不上?”说完又埋怨陈光华:“你小子是真能沉住气啊。这些天看把宝运家的兴奋的,走路鼻孔都朝着天。都骑你家脖子上拉屎了,你愣是能憋着不吭气。你叫我这个当叔的怎么说你?真是跟你爹一样的蔫吧。要不你爹怎么就上了吊呢。”宝运是三华爹的名字。
陈光华一听就不乐意了:“叔,咋还扯上我爹了?”
陈宝亮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面前挥舞着:“那你叔还说错了咋地?全村谁不知道你爹窝囊啊?你可不能学你爹。一定要活出个扬眉吐气的样子,给某些人看看。气死他们。”说着意有所指,冲着三华家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陈光华要到了这个时候还看不出陈宝亮和三华家不对付,他就是个傻子了。
陈宝亮又在陈光华院子里转了几圈:“光华,叔给你出个主意。那个企业家老板不是说要做慈善吗?到时候你问问,看能不能照顾你一下,让你娘去医院里疗养。”
“啊?”陈光华有些不明白陈宝亮的意思。
陈宝亮有些急:“你这孩子,平常挺机灵,怎么到了要紧的地方就听不懂话呢?”说着撮指比个数钱的动作:“企业家大老板,不缺的就是这个。帮你也是帮,帮你娘也是帮。反正都是做慈善嘛。你开了口,人家赚了光荣,锦上添花多好。”
陈光华连连摇头:“那不成了跟人要钱了?和要饭的有啥区别?”
陈宝亮的声音陡然提高:“要饭的咋了?现在谁不是要饭的?那些老板有的是钱,不要白不要。”
陈光华还是摇头:“这事我做不出来。”
“算算算。”陈宝亮不耐烦了:“你自己掂量着吧,我这当叔的心是尽到了。”说完,背着手一径走了。
好一会儿陈光华才想起问:“叔,记者啥时候来啊?”追出门去,陈宝亮早走的不见踪影了。留下陈光华一个人,心里跟开锅了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