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跑过来三个人来,拦住了范斯远的去路。“别走啊,让我再看看这个情深义重的戏码,那可比里面的歌伎表演精彩多了。怎么着,不说话啦?你这贱人竟然敢拿我的钱去养小白脸,胆子不小啊!”
“你嘴巴干净点,谁是小白脸?我和海棠姑娘今天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范斯远怒道。
看见来人,海棠的面色就变得惨白,她赶紧应和范斯远的话,颤声说道:“是啊,大郎。范公子昔日与我有恩,我今天只是想答谢他的恩情。你还不知道吗,我的心全在大郎身上,大郎误会我了。”
“误会!谁他娘的会误会你!果然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啊。”大郎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自从他在明月楼迷上了这个小娇娘,在她身上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海棠也没有让他失望,一直对他深情款款,情有独钟的模样。今天要不是他突然对她思念得紧,不管不顾奔过来看她,就不会看到这么精彩的场面了。他立刻火冒三丈,就冲了过来,他赵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耻辱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懒得和你啰嗦。”范斯远没有和这种粗人理论的兴致,拨开赵公子准备往前走。却被赵公子的两个随从给挡住了,他们个个高大壮实,不像普通的家丁,但像是军人,身上还有种肃杀之气。
杜玉清赶忙上前劝解,“各位,各位,稍安勿躁。我想这位公子想必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惊扰到主人谁也捞不着好。“虽然她不知道这里的东家是谁,但在京城有一个这么大的风月场所,每天日进斗金的,身后没有一个强大的背景支持是不可能的。
赵公子的随从犹豫了一下,看向赵自家主人。大郎立时醒悟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于是恶狠狠地冲着范斯远说:“你小子给我等着。”就气急败坏地带着随从离开了。
海棠顿时松了一口气,泪眼婆娑地看着范斯远说:“公子要小心了,这赵泰隆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他父亲还是居庸关的参将军,手下几个人都很凶狠,说不定待会就会在路上对公子不利。”
果然如此,杜玉清刚才就感觉这个赵泰隆的随从像军人,他们身上有祖父身边侍卫的气质。原来是参将军家的侍从。本朝军队采取的是九边镇军的编制,而宣府镇是九边第一大镇,因为它拱卫的是京城,所以兵力是整个国家最强悍的,下辖的十一个参将军分量都很重,首当其冲的就是居庸关参将军。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对接兵部,不必对他们的直接上司总兵官负责。
范斯远哼了一声没有搭理海棠。就是她让自己惹上了这无妄之灾,她现在又再做好人。海棠可怜地看着范斯远,喃喃说道:“对不起,是我让范公子为难了。”
杜玉清说:“好了,我们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要谢谢你能告诉我们赵泰隆的事。”虽然她也瞧不起海棠脚踏两只船的心态和行为,一边和赵泰隆虚伪以应,一边对范斯远深情款款,但她也知道这是海棠这样势单力薄的风尘女子的无奈,因为自身的弱小就想巴着更多的依靠。但这海棠也算是还有良心,能对他们出言警告。
到了大堂,一直在这里等候的宁夏和寿安迎了上来,杜玉清扫了一眼,没有发现赵泰隆等人。
眼下不是贸然出门的时候,杜玉清和范斯远素来有默契,两人在台下寻了个位置坐下,他们一边装作看表演,一边小声交谈。他们自然不会惧怕赵泰隆的骚乱,但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对付赵泰隆这样的人只能用拳头来说话,但现在显示不是动拳头的好时候。一个是担心赵泰隆身边不止两个人,二是一旦动起手来,对方是军人,说不定会动用刀剑,甚至是弓弩来对付他们,那就麻烦了。杜玉清虽然也能去搬救兵,她大哥杜文斌当差的中城兵马司就在附近,她可以找他帮忙。但杜玉清不想这么做,如今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时期,他们的父亲还在狱中,范斯远下个月就要科举考试,她又是个女子,一旦被官兵纠缠住,暴露了身份。他们会得不偿失,她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怎么办,那该怎么办?
杜玉清的眼睛无意瞟向舞台上的莺莺燕燕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范斯远,范斯远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杜玉清抑制着笑意,冲着宁夏耳语了几句。宁夏点头,立刻转身去办,不一会就返身回来朝他们点头示意。
杜玉清他们跟随宁夏来到一个房间,里面空无一人。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脂粉的香气,显然是一间闺房。杜玉清让宁夏和寿安留在门口警戒。杜玉清便开始在房间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两套女子的衣裳递给范斯远,说:“我们只能乔装改扮出门了,你快把衣裳脱了,换上这个。”
范斯远简直不相信自家的耳朵,“你要我穿这个,呃,女子的衣裳?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有更好的主意吗?如果不乔装改扮一下,说不定我们一出门就会被人给盯上了。”
“那也不能装女人啊!”范斯远叫道。
“你刚才和赵泰隆他们是仔细打过照面的,你如果还是男子打扮,不论扮成什么人都会被他们认出来。”
范斯远期期艾艾的,还是不肯就范。要他装成女子,实在太丢人了。
杜玉清有些不耐烦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纠结这么多干什么。很快就要宵禁了,要不你装成女子和我一起出门;要不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做新郎吧。”范斯远立刻脸就红了。他明白杜玉清的意思,可是他怎么会亲近那些庸脂俗粉,还是千人睡万人枕过的。他慢吞吞地开始脱衣服,杜玉清也不看他,拿出自己的帕子就着屋角盆里的水开始洗起脸来,三下两下抹出一张白皙俊秀的脸来。她用碳笔把自己的眉毛描得再浓一些,然后穿上范斯远的衣服,立时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出现在范斯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