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婆子慌忙跪下求初如雪放开。
“我这个人脾气不是太好,手上也没个轻重,娘娘多担待,不要试着惹怒我,尤其是你觉得我还得宠的时候。”
说着,将那夫人顺势拉下湖里。
后面的丫鬟婆子惊叫着喊人救那溺水的夫人。那位被称呼为贞妃的夫人惊了一下,却没被吓到,向着初如雪行了一个欠身礼:“是我识不得明珠,只是皇宫里公然行凶,姑娘怕是要去皇上那里给个交代了。”
初如雪还她一个欠身礼:“交代不交代并不是娘娘应该关心的事情。您不是应该以一个目击者的身份前去向皇上禀明此事么?可不要指望我这个肇事者去自首。”
贞妃有些犹豫——这人冠着那个姓氏,那个在大渊提也不能提的姓氏!直觉告诉她,这人来头不小,不能轻易开罪,而且这件事,皇上有可能也不会站在她们这边。那人刚才最后一句话里有话地说明她不会先去扯出这件事。
想了想,贞妃点点头,算是妥协了:“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姑娘了。”
湖里扑腾的人已经救出来了,贞妃逃也似的赶快离开了。
“你这人又不是女人,怎净做些偷听墙角的事情?”
初如雪来到钟离啻身前,狠瞪一眼,语气仍旧不和善。
钟离啻觉得莫名其妙:“我并不是有意听的,路经此地不小心碰见了。况且你已经看到我了,那便算不得偷听!”
初如雪打量一番眼前的人,冷笑一声:“君子讲究非礼勿视,你倒在这里看得津津有味,到底不是见的人的。”
钟离啻抱胸,颇玩味:“那既然已经发生了,姑娘你打算把在下怎么样,杀人灭口投湖喂鱼?”
初如雪:“王世子自南边来,想是没见识过结冰的河水是什么滋味,今日正好试试。”
钟离啻突然抱着肚子往前栽过来,嘴里呻吟不断:“啊,糟了,扯到伤口了,痛!”
初如雪被这意外怔到了,反射似的撑住倒过来的钟离啻,心里嘀咕,他站在那里并没做什么,怎的就扯到伤口了?许是站得久了,累到了?毕竟那伤虽不致命,到底重。何况钟离啻不过十七岁,受这样的伤本该在家里静养,一日三顿参汤燕窝不断,何必在这里吃这些油腻荤腥。
“伤处不要用力,试试起来?”初如雪一边试探着问,一边手搭在钟离啻脉上看他情况。
钟离啻“艰难”地支撑起身,语气虚弱:“想来定然是姑娘太过耀眼,将我本所剩无几的气力都带去了!”
初如雪突然冷了脸,甩开那只猪手,自转了轮椅走了,也不管身后某人叫唤。
果然,脸这东西不能给别人太多——尤其是钟离啻这种不要脸的,不然自己吃亏。初如雪从认识钟离啻第二天便得了这样的结论,不过在她虽是明白了,此后的人生里却总是吃亏。可见道理这东西,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要另说了。
钟离啻见她走了,也整理衣冠准备走。
“你竟是那个一出生就轰动京师被天子赐名的宗室后裔靖南王世子钟离啻?”
钟离啻循着声音看去——湖畔的一株杨树树杈上,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子。钟离啻花了好长时间才辨别出来那是谁,于是回道:“你竟是那个三岁能诗七岁能赋十二岁便得钦点不必参加科举就可入仕的神童宇文家的长子宇文素戟?”
那人随意一笑:“咦,过奖,过奖。不过没想到王世子殿下和这位初家的神秘人物倒是十分相熟呢!”
钟离啻想着这人现在既然在树上,那必然来的早了,刚才那些都被看了去,便点点头:“有过片面之缘。”
“你这人倒是有本事,想你那表兄落加蓝何其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他都不曾知晓的人物,竟叫你有了‘片面之缘’,若叫他知道了,怕会气个半死吧!”
宇文素戟从树上跳下来,姿势并不怎么优美,连带着那奸笑也叫钟离啻不开心——我表兄我怎么贬是我们兄弟爱,与你何干!
然而还没等钟离啻开口攻击,宇文素戟便又继续说道:“不过他要是知道你和初家的人这般熟络,恐怕比他知道你比他先一步知晓初氏这号人物的后果,嗯,严重得多。”
“所以,”钟离啻眯起眼,像一只使坏的狐狸,“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宇文素戟抱胸,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啊,我现在可以威胁你了!”
钟离啻觉得自己遇到小人了,还是个抓了自己把柄得意得要上天的小人。他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这家伙能是传说中的神童,神童不应该是那种超然物外老成持重的角色么,为什么这人就差别这么大呢?
不过钟离啻到底是钟离啻,能把靖南王府弄得天翻地覆的人物,叫宇文素戟一句话镇住了,那自然不可能。于是宇文素戟听见:“那你便去告诉我表兄,看我表兄问你怎么知道的时候你怎么说,说你是从树上偷听来的?堂堂相府公子居然像那女子一般听人家墙角!而且,就算是他知道了,我也自有办法!”
宇文素戟看着那人得意的样子,疑惑道:“落加蓝如此方正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表弟……”
宇文素戟突然想起落加蓝先时对自己说的那句“我那表弟钟离啻你还是少惹为妙,那可是能将王府搅得天翻地覆的人物,连我姑父都拿他无法。你修为尚浅,切不可肆意妄为!”这人还真是,“不一般”。
这时,王府的小厮跑过来对着钟离啻和宇文素戟行礼:“世子可快些回去吧,王爷叫寻了。”
钟离啻点点头,跟着仆从走了。宇文素戟也回了宴席,于是这两活宝的首次见面便这样匆匆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