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百六十年!
而这一次的甲子宴,是最为奢华的。往年便是连这一半都不及。
那么下一个甲子宴呢?下一个六十年,初如雪已经八十一了!
也许活不到那么久。
只是,下一个甲子宴,天下苍生,是不是也像现在这般,在战火的苦海里哀求?
初如雪不知道。她从来不觉得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只知道,这一代该做的,是把这一代的使命完成,不叫下一代,再为这一代而受苦。
这么想着,便听窗户有异动。
想来想去,还是去开了窗。
钟离啻跳进来,便抱住了初如雪。
他身上的那一点寒气,叫初如雪打一个冷颤。
只是没有推开他。
初如雪的身上,带着些兰花的香味,又因着那檀木的轮椅,带着些檀香。
只是钟离啻觉得有些奇怪:“你轮椅上的檀香,似乎淡了许多。”
初如雪原想着他会问些其他的问题,譬如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以及晚饭,实在不行,问她刚才在想什么也是好的……
“这并不是原檀木做的,只是漆檀而已。”
初如雪带着些失望地回答。
“原檀做这么一架轮椅,那得拼接多少!去年漆制的,当时自然味道重些,如今淡了。”
钟离啻有些失望,他以为那轮椅,是她一直用着的,却不想那是去年的新物?
初如雪看他那样子,笑笑:“这东西原便似衣服一般,哪里能用得长久!何况这轮子日日夜夜磨损,到底得换新。”
钟离啻想想也是,便也笑笑,自然地到桌边,拿起那灌了茶的壶,也不倒在杯子里,便仰头喝起来。
这场景,让初如雪觉得似乎置身北疆,这人出征凯旋,跑到自己的屋里,拿着茶壶喝水,不顾忌她身为主人的愤怒。
只是如今并不是在北疆,她看他这样,也并不愤怒。
其实那时,也并不全然是愤怒的。
这样的钟离啻,让初如雪觉得似乎带着些没有长大的孩子的可爱,又有一种他独独的味道。
“这么晚了,在想什么?”
钟离啻终于回归到了初如雪方才想过的那种状态。
“胡思乱想。”初如雪到钟离啻身前,钟离啻便坐在她身旁。
“雪儿不是胡思乱想的人。”
对敷衍的答案,钟离啻是不怎么喜欢的。
“在想甲子宴,”初如雪并没有要敷衍,只拿起手边的杯子,喝着杯白水,“又六十年了。”
她曾想过,若能培养钟离啻平了战祸,便是他们这一代,对下一代最大的恩惠。
“是啊,我们这些上个六十年的老人,过得不怎么太平。”
钟离啻这话,说得并不像平日里的他。
“可惜,就算是过了甲子年,我们这代人,也没有为下一代,留下一个完整的山河。”
初如雪看着钟离啻,表现出些无奈。
这不是她的错。钟离啻其实知道,初如雪心里对他,对北疆,以及对整个大渊王朝的规划。
只是他心里,却不知道初如雪对他们两个,是怎样计较的。